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林外长亭故人远 作者:杜林若 文案 2017年9月7日,新闻铺天盖地,台城遭遇特大洪水,他为了救她,淹没在洪水中。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她初见他打太极拳时,脑海中想到的就是这句诗。却没想到她喜欢的极有气质的这个人就是长相普通身材普通后来天天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还话痨的姚路远。 她常常患得患失。他从来无所求。 “我不是无所求。如果说爱情是重逢,那么亲情就是陪伴,我只希望二者都长长久久。”他正经起来,就是另一个他,眼里没了邪魅狂狷,只剩下温文尔雅和她。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亭,姚路远 ┃ 配角:宁可,李明亮,覃甜甜 ┃ 其它:大学校园,选择,亲情 ================== ☆、太极   古代文学课,先秦文学。   虞大四大才子之一的冯老先生津津有味地讲着《道德经》,全然不顾已经快要睡着的我们。   “大道废,有仁义。那么你们觉得这个‘道’,是不是全文出现最多的这个‘道’呢……”   眼看着室友老覃也要睡过去,全班之剩我跟学霸奋斗在一线,我赶紧捅了捅她说:“冯老可是一字千金啊,他在外面讲课一节可贵了,想听都听不到。不能睡不能睡啊!”   “我知道你对中国传统文化感兴趣,你好好听,我坚持不住了。”说完她继续保持了低头闭眼睛手撑头的假装自己在听课的姿势,然后头不自觉地一点点向下沉。我跟学霸默默地对视一眼,表示心累。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本来想睡死过去,没想到冯老居然走到我身边,欲言又止止又言:“小林啊,你膝盖上盖毯子,是怕冷?”   “嗯,有点关节炎。”我膝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小年纪,自从有一次冬天穿少了冷到腿,大概是中医里所说的什么寒气入侵,从此以后见不得一点儿冷。尤其是坐在教室里不动的时候,一定要盖上东西才不觉得冷。看了医生也说没什么事,只是怕冷,得注意保暖。   “你这就得运动,我有空的时候去清心湖那边练太极拳,你要不跟我一起吧。”   我怕冷了一秒钟。斜眼看见学霸抿着嘴笑。   印象中太极拳都是大爷大妈打的,虽然对传统文化还有传统武术很感兴趣,但是也实在没想到学太极拳。我又一向没耐心,哪儿练得了这个。但转念一想。   冯老师在太极拳方面好像造诣也挺高,据说是在武当山拜了师递了帖子学过武术的。想着这学期的论文还想请教下他,趁这个机会也可以多交流交流。再说一直对武术很感兴趣,也可以趁此机会了解下传统武术。   去看看再说,大不了就说练不了。也比在这么多同学面前直接拒绝老师礼貌。要是在以前我一定脱口而出我不去,然而跟着宁可在学生会呆了一年,从一个说话从来不经大脑想什么说什么、不懂人情世故只会埋头苦干的人,也成了今天这个说话之前先过大脑、考虑得失利弊、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我了。   突然有点想他。   于是跟老师约好了时间地点,问清了注意事项。还好只穿宽松衣服就好。老覃从大一开始就跟着一个大学教授学古琴,那位颇有气质的女老师在正式弹琴之前必定遵循古人礼法沐浴焚香更衣。幸好太极拳不讲究这个,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阳光大好,虞城这样晴朗的天气实在不可多得,于是心情也大好。   进了学生会之后养成了约人提前半小时到的习惯,于是早早地到了静心湖,想趁着天气好拍几张照片。   因为是白天,所以不像晚上一样湖边长椅上坐着的都是情侣。也不用担心有蚊子。岸边是成片的杨柳,湖的远处是学校养的黑天鹅,我虽然一向不爱这些家禽,却也觉得这画面很和谐。阳光洒在泛着涟漪的湖面上,微微的有些刺眼,拍出照片来金光点点的很好看。   按下快门的时候屏幕突然蹦出冯老的短信,说突然有事,抱歉不能来了,改明天。于是闲着没事兴致来了就想随意逛逛,毕竟我一个学文学的学生,如女神所说,我们是需要没事儿瞎溜达,说不定就得诗兴大发了。   学校这处算半个风景区,有湖有山,湖曰静心湖,湖的东面是一座人工小山,最高处有一个仿宋的亭子,亭子旁边是一块不大不小的场地,其余地方则是情侣必去之——小树林。   远远地听到似乎是乐曲声,听不出是什么乐器,好像古琴弹的似乎又有笛声。想着老覃之前就经常来这儿弹琴,大概也有人在这儿弹古琴吹笛子的吧。   于是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走到声音的源头,居然是树下石桌上上的一块手机。一时失望,还以为像上次寝室一起去听古琴演奏会一样能遇见个什么温文尔雅的弹古琴的帅哥。   好奇手机的主人在哪,一抬头。   一瞬间,手机里的音乐也成了背景音乐。原来空气凝滞是这么个感觉。同时感同身受地明白了现代汉语里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所形容的是什么人。   他背对着我,虽然看不到面容却觉得一定是个长相同气质一样的人。   凭着大一存留到现在的的记忆我看得出他打的是杨氏太极拳。那时时学的二十四式便是杨氏太极拳。老师是学篮球出身的……经过培训学习之后再教我们。那时候理解的太极拳就是那个老师打的,除了缓慢,大概还是缓慢。   然而眼前,他的一招一式,虽流畅如流水,却不是无力孱弱的。虽有力却是柔和的。   阳光被大树遮挡掉大半,剩下的透过叶子撒在他身上,他穿的是件梅花边上白下灰的太极服,阳光好像给这衣服衬了金边。   行云流水。   脑海忽然涌现出这四个字——行云流水。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   一时看呆了,等回过神来才想到,太极拳原来年轻人也打的啊,而且还可以这么有气质!我要学!   激动不过两秒钟,电话非常非常不合时宜地以最大的声音响起。我赶紧溜远以免打扰到练太极拳的人。   没好气地接电话:“歪?”   “你今下午有课吗?没有的话二十分钟之后奶吧见,请你喝酸奶。”   宁可的声音响起。虽然依旧怨恨他打断了我犯花痴,但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一下子没了脾气。   一边接电话一边悄悄地离开这里,生怕打扰他。   “没有没有,我没课。”   “那干嘛压着声音说话。”   “呃……没事。就是遇见一个好看的小哥哥在……”   不等我说完他一下子挂了电话。估计依他对我的了解,一听到我说“好看的小哥哥”这几个字,就知道我又在犯花痴。每次犯花痴,他总是受不了我的碎碎念,然后以各种暴力方式打断我。   但其实再怎么花痴,喜欢的也只有一个人罢了。   就像我脾气算不得好,也经常对小干事发脾气。宁可说的嘛,假若不生气也得假装一下,不然是树立不了威信的。但是在他面前我就完完全全没了脾气。从来都是他说什么我听什么。用室友的话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的宁可师兄。   被挂了电话的我依旧开心地咧着嘴傻笑,每次听宁可的声音都有一种犯花痴的感觉。   怎么说呢,他的声音是那种非常成熟又有磁性但同时又很温柔的声音。虽然对我说话总让我感觉有那么点命令的语气,大概是当他的干事太久了。   奶吧的方向。   想起之前无数次他在这里给我们开会,以及各种文本搞不定的时候来这里请他喝酸奶求教。现在呢,还有一个月,他就毕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一看武术比赛的时候,真的遇见过这样一个太极小哥哥! ☆、宁可师兄   宁可一个人坐在奶吧四人位上,白色衬衣显得整个人愈发干净,面前是他的笔记本,不知道在看什么。学期伊始,不像期末考试那会儿饱满,净是来复习的学生。   刚认识那会不觉得他长得好看,对他的印象只有两个字——严肃。是室友们最先成为他的迷妹,尤其发觉他在穿白衬衣是最好看。   “啊啊啊,你宁可师兄穿白衬衣怎么这么好看,不行你得替我问他要签名!”老覃某次遇见他时秒变迷妹脸,就连一向高冷什么人都入不了她法眼的洪姗,也淡淡地说了句,确实挺好看的。   我们学校并不是师范学校,一般习惯叫学长学姐。之所以叫他宁可师兄,是因为我们是同一个指导老师,也就是冯老。在虞大文学院是个小学院,学生少,唯一的好处也就是每个学生都分配到了一个指导老师,差不多一个老师带三四个学生,负责学生的学习、论文发表以及考研等各种专业指导。第一次跟老师吃饭,他特意喊了他的爱徒宁可,跟我们说,这是你们师兄。后来阴差阳错他又是我学生会的部长,于是就这样一直叫了下来。   怎么说,他不是很高,瘦瘦的但是看着却结实。脸型棱角分明,鼻梁特别高,眼睛嘛,挺大的。回家之后又一次给奶奶还有妈妈看照片,有一张是我跟他办完活动之后的合照。照片里我笑的特别傻,眼睛因为笑而眯成一条月牙状的缝儿,而他则一脸耍帅的表情,还特意把眼睁得贼大。奶奶和妈妈一致认可了这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在听说了并不是我男朋友之后,立马视之为我的择偶标准。你看吧,人人都是看脸的,颜值高在哪儿都吃香,谁说家长更看重人品的!   “愣什么神呢?”   宁可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突然发觉自己盯着他看了那么久,瞬间无地自容。   “你喜欢喝的芦荟酸奶。对了,凉的喝么?”   “喝,喝。”为了缓解之前的尴尬我赶紧坐下抓起酸奶就是一通喝。   他停下手中的事情,慢条斯理地一边喝着他喜欢的强迫症系列去冰三分甜红茶玛奇朵,一边问我些部门的事情。   当年学习部因为种种原因就留下了他一个人,事情又多,全靠他一手撑起来。招新的时候我是被刷下来的,那时我内向的不行,面试完全不会说话,除了比试时的文笔好些,也没什么优点了。他点名要的我。于是我就留在了学习部。而且跌跌撞撞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终于熬到了现在部长的位子。   我问他,当年为什么要我。他说,觉得你跟当年傻里傻气的我很像。当年,原来在我们眼里高冷严肃的他,当年也会傻里傻气?   “你自己不也是这样。我可是问过你学妹啊。前几天刚把你们部门的人骂的无地自容,给人的印象居然是严谨严肃成熟。我还在想那个逗逼做事净让我擦屁股的你去哪儿了,今天一看,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么。不过,明亮倒是没怎么变。”   我不服气地看了他一眼,“那那那还不是跟您学的。”当年宁可怎么“虐待”我们的,现在全部被我当做经验用到我的小干事身上去了。李明亮是副部,刚好他脾气好得很,我俩一个□□脸一个唱黑脸。其实明亮也变了,我们俩都比大一的时候成熟了很多。   而宁可师兄呢,总感觉永远也不能完全读懂看透他。开始觉得他严肃,总怕他。后来对我特别照顾,也觉得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再后来退休了,跟我们说哎呀我那时候的严肃都是装出来的,于是没事开开车讲讲段子拿我跟李明亮开开玩笑损损我。但是现在感觉还是怕他,感觉他还是严肃。大概,可能,是他长太帅了?   “你俩赶紧哈,该请吃饭请吃饭,该请唱歌请唱歌。不然就没机会了。”   “嗯……心有余力不足,部门刚去了日租房胡吃海喝了一天,多出来的钱可都是我俩垫的。你得等我们攒够钱嘿嘿。”   “今天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给你要的英语书。”   之前问过他有没有考研英语的书,英语一直是我的弱项,想提前补补。他从黑色书包里掏出两本书,推到我这边。   “这书不是我要的,给你。”   “买一送一。这本是我专门给你挑的,你好好看看。”说完朝我挑了挑眉,这是他撩妹必杀技能。据说非常地帅气撩人。而每次他冲我挑眉时,通常没什么好事。   我赶紧仔细瞅了瞅这本黑色薄本的书,是一本类似于人际交往的书。一时感动,从认识他起就被他说太直,说话直做事也直,不懂灵活不懂人际,果然我到现在也没让他的印象发生改变。   说完他继续盯他的电脑,而我则假装翻书胡思乱想。想起前几天听辅导员说有个学长上学时还是精瘦,结果工作之后整个人发福完全变样,不过三四个月时间。想起去年看毕业的他们拍毕业照,听毕业歌会,那时就想总有一天宁可师兄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员。想起前几天的十佳大学生评选,大三那年他就被评为院十佳了,可惜学院太小,没人杀进校十佳。   想了一会实在忍不住问他:“宁可师兄,你不会跟我们越走越远,你毕业之后会回来看我们的吧?”   “没有什么离开不离开的,早就跟你说过。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会是你的宁可师兄。”   一会他匆匆关了电脑说,论文突然出问题了,我得先走了。然后紧锁着眉头飞也似的走了。   “喂,我跟明亮改天请你吃饭啊……”我冲他的背影喊道。然后猛然想起跟李明亮越好下午四点商量专业竞赛的事情。看了表已经三点二十了,于是决定干脆坐在这里等他来。   是的,我喜欢宁可师兄。   我也表白过然后被拒绝。   然而我却每每总是放不下他。或者说,就在我将要放下他时,他又因为各种原因出现在我面前。而且待我始终如一。   他没说过他喜欢过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他眼界心性都高,喜欢的也一定是很优秀的人。所以从我打一开始喜欢他起,就努力让自己成为更优秀的人。成为,像他一样优秀的人。   有一次他喝多了酒对我说,我去参加了一个婚礼,然后遇见了一个女生,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我,也许看见了,也许没看见。曾经沧海难为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这样说。   又想起大一时,那时我只是他几个干事中的一个,一次活动结束,他夸我表现还不错。   我问他:“师兄,有一天我可以跟你一样吗?”   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然后他说:“你想,就可以。”   留在学习部是因为他,变得优秀还是因为他…… ☆、专业竞赛   李明亮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了我面前,甩给我一份册子。   “呐,他们改好的的文案。我看你就别难为他们了,我们不也是没什么创新,只不过联合其他学院搞了一个校级的比赛。就只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的加了一个创新,考虑到这个专业培养计划对才艺的要求,开场会有参赛人员的才艺展示,包括太极拳、书法、民乐民族舞这些。评委他们已经在联系了。我觉得可以了啊。”说完用坚定地眼神看着我翻策划案。   确实不是难为他们,创新这一点是每一届部长对干事的要求,然而每一届都没什么改观。   我们学习部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两个,一是校级辩论赛,这个难度在于如何选辩题,选好了打出一场精彩的辩论,一时成为全校热点也可能。大一那会儿因为宁可选了一个很好的辩题,双方又高手如云,决赛的辩论就上了校园头条;二是院级专业竞赛,相当于各专业学习成果展示,会有专业课老师充当评委。这个比赛办死了就相当于另一种形式的考试。比如我们专业,汉语言文学吧,要是考考诗词、名词解释就没意思了,再怎么抢答也就是背一背的事儿。所以对形式创新的要求特别高,得能够考察学生综合素质。   已经改过的文案还是有排版问题,感觉自己这个部长当的还算尽职尽责做了表率,要求也很高啊,总是做不到像宁可师兄带的那么好。   “哎,之前说好的不这么皱眉了啊,又开始了。”   不能皱眉不能皱眉,我赶紧拍拍脸放松放松。   “不是,你看策划案还是有问题。这行忘记首行缩进两字符,这个标点都加错了。”   “你绝对是宁哥亲手带出来的,这强迫症。行行行,我跟他们说。”无论什么时候李明亮都是一副向着小干事的样子,从来,或者说极少有脾气。有什么得罪人的事他总是自告奋勇去群里下达,因此总觉得还挺愧对他。   “我跟你说,你对他们也要严厉一点。宁可冲我们发了多少次火儿,一份策划,我们专业的,死活让我想创意,活活想到我彻夜失眠啊!还有啊,一份已经写好的策划他让我前前后后改了五遍,整整五遍啊!没有人性!”说完人性二字我因为激动拍了拍桌子,抬起头捋了捋自己因为太过激动而散到额头前的长发。   然后,看见了宁可。   “我来拿我落下的本子。”   说完我一动不敢动等他抽走了我压在书包下的书。   “没事,你们接着说啊,我看你刚才那么激动。”不知道宁可听没听到,估计猜也猜得到我说他了。私心里居然想让他听到。   李明亮嘿嘿嘿地笑着刚要说,我赶紧递过他的奶茶去企图堵住他的嘴。   “咳咳,接着说。不严厉严肃,行吧,说白了就是凶,怎么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我们,两位优秀学生干部获得者以及每学期的一等奖学金获得者。是吧?”   李明亮一时语塞伸出手冲我比了个六六六。宁可笑着咳嗽了两声没说话,转身走了。   低头一看手机,这货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写着——给净说大实话的人。我跟李明亮一下子乐了,一人抢了两块多。   然后一开心我俩当机立断晚饭去搓了一顿烧烤。   因为小干事们准备的确实不错,其他专业竞赛都没什么压力和悬念顺利办完了。我们专业依旧是学霸拿了冠军,然后奖状继续被我们糊在门玻璃上秀。   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竞赛请校级一些社团的社长和部长做评委,我生怕出什么乱子,于是一早就过来看他们布置场地等等。   台签,水纸笔,策划书,评分表,PPT。   “小玉,主持人什么时候来啊?”   “让他提前半小时,按咱们之前的惯例。我看看表哦……还有半小时到。”这小丫头很靠谱。   “辛苦你们了啊,这是最后一场。办完请你们吃大餐。之前压力大冲你们发脾气,多谅解。”   “酿解酿解,部长副部比较辛苦。”部门唯一一名男生小安,编辑出版专业,永远nl不分,任凭我们这些专业人士如何教他区分鼻音边音都无果。   我们所有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然后开始各干各的。   一会儿观众陆陆续续地进来。不用我喊,他们负责迎宾的人也出去了。   教室是中型的多媒体阶梯教室,评委在第一排,老师中间,各社团的评委在两边。   眼看人越来越多,我只好坐在第一排最边上,隔一个位子就是武术协会社长的位子。顺便可以瞻仰下习武之人的风度,说不定,上次的太极小哥哥……   “妹子,我替武协社长来,是坐这儿吗?”来者声音圆润饱满,抬头一看,高高壮壮长相普通但看着面相很舒服,眼睛单眼皮却很漂亮,倒是极像一个人,像谁呢……对对对,是我男神黄轩!   “妹子,就算我帅,你也不用看这么久吧,快开始了。你再不集中注意,该挨部长批了。”说着朝我撇嘴笑了笑,极具邪魅狂狷之感。切,我懒得理。   主持人是老台,我感觉没问题。全场安静,也没什么问题。前面是表演,彩排过我也放心。   于是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工作牌。工作人员。好像没毛病,我脸上也没写着“部长”二字,人家把我当干事也没什么。倒是没见到武协社长可惜了。只是不知道从哪里随便拖来了一大一的,看这样子也不想骨骼清奇的习武之人,肯定是刚开始练没多久。果然不一会儿他开始玩手机,偶尔撇几眼台上。只希望他安静坐到竞赛结束,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最后一个节目是太极拳集体展示。本以为他会专心看,起码评分表面前摆着呢。没想到依旧不理不睬。   一时气不过,往书包里拿了纸笔,无比气愤地写下几句话从桌子上传给他。   “同学,你是代表你们武协来的,麻烦认真点行吗?我们很认真的准备的,你起码尊重下表演的人吧。”   只见他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两笔,又把纸条退回到我这儿。   一句回复都没有,只是表演两个字被他划掉了。这个人真是……无法评价!好在抬头看了,然后不断地在纸上画着些什么。我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些小人儿!   不生气不生气,专业竞赛顺利办完最重要!   竞赛顺利结束。送老师,跟老师客套几句感谢之类的话,然后听老师回赠几句办的不错这样的话。   送完之后一看这家伙居然还没走,拿着手上的纸递给我,语气也毫无不好意思的感觉:“不好意思,没打分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是这分我实在没法儿打。说着迈着大步走开了。”   见我脸色不好,小玉也劝我说:“部长,我也见他全程玩手机。不过人家也不是人文的,说不定就是一个刚进武协的理工男,对咱们这些不感兴趣。反正打分这个也不过是过场。”   也是。说是由评委打分,展示加分。加分权也不过在老师那儿,社团的评委说白了就是增加声势。不过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刚才的背影,在哪儿见过呢。   “部长,走吧。”   “走吧。”   “部长,走啊,搓一顿去!”   不等我多想,被一群人拉着冲出了教学楼。突然一下子开心了,心情这东西也会被感染的。突然觉得自己对学习部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嗯,我爱学习部。    ☆、学生会   大一刚入学那会儿,我完全是一个对未来的大学生活充满懵懂无知好奇和莫名其妙的信心的傻里傻气的文艺女青年。这些评价是我室友们得出来的,当时气愤不已,现在看来,不仅中肯,而且用词准确恰当。   其他的社团在n面之后被刷,唯有院会挺到最后一轮,结果还脑子抽风不知道怎么想的报了公关部……公关部哎……宁可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哪儿来的勇气报公关部。   想想大概是因为公关部的学长比较符合我的审美。   然后被公关部抛弃,被宁可拉进学习部。   从宁可第一次让我们做策划起,后来经历无数个老师布置的任务作业,我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在大学,所有人只会告诉你做什么,不会告诉你怎么做。   在我完全不知道策划为何物的时候,宁可把一份策划书发到群里,然后给我们一周时间做一份新的策划。我于是完全蒙了。   然后本着不懂就要问的原则去问他了。非常幸运地又懂得了大学里每个人都该知道的一件事——能百度到的不要问。   那时候刚开学,杂七杂八的事情多。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啊大学怎么这么忙乱这么累啊的懵逼状态。前一秒中的我还沉浸在语言学老师布置的莫名其妙的《红楼梦》颜色词查找当中,盯着书一个字一个字地找颜色词,几近崩溃。   后一秒钟,群消息蹦出来。   “明天你们就要交策划了,注意时间。”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钟了。明天的事情也是排的慢慢的,完全没有时间搞策划。算了,今晚上搞定吧。   寝室的灯已经熄了,学霸寝室大概就是在这样早睡并不早起保证充足睡眠的氛围下形成的吧。室友们整齐划一的窗帘都拉上了,深色星星的图案还是我选的,好像把我跟他们都隔绝在了不同的宇宙空间。   我蹑手蹑脚地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但饮水机还是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不知道是谁轻轻翻了个身。   后来无数个夜晚都这样度过,写策划想创意改策划想辩题。然后累了再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上透透气。南方夏秋季的夜晚和北方大不相同,没有那种夜凉如水的感觉,除此之外都好。   “宁可师兄!这是我的策划。”一大早从打印店出来,准备去图书馆继续跟颜色词抗争的我,偶遇我的部长大人。   “居然还打印出来了。”我们一边走他一边看。时不时问我一些对活动和部门的看法。   然后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我是如何在完全不知道策划为何物的情况下通过百度和“天赋”搞定了它。   他微微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他看的话很难察觉。   “我给你讲讲策划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在部门会议上说这些而是单独跟我长篇大论了一通。从策划怎么写到如何做人……类似于你只要能够坚持一件事,比如留在学习部,人生中的任何其他事情也都可以坚持,没有什么是成功不了的,   偏偏那时的我还就听他这一套,听得慷慨激昂。   “以后学习上的事情,论文啊什么的,也都可以找我。”我感激无比地点点头,心想宁可师兄果真只是看上去严肃了点,人甚是和蔼啊!   “另外策划还有很多排版上的问题要改,以后都是电子稿就好了。”   于是,我每次画半小时检查排版。   被退回四次。   看到恶心想吐。   终于完成了一份因为排版改了五次的策划书!   宁可的强迫症让我这个马大哈在以后的人生中受益无穷。交给老师、主席的东西给了他们很好的的第一印象。后来还兼职过微信排版校对。实习时给主管的文档被夸。论文很少出细节上的错误。   后来我这个老实人真的没跟宁可客气。电脑坏了找他,第一次买火车票找他,要老师联系方式找他,出去玩求推荐还是找他。他也从来都是很耐心的回我,虽然毫无个人感情沟通。但我也因此觉得,宁可师兄对我很好啊。   在我当上部长,也就是说宁可已经退休之后,我的锻炼才刚刚开始。   辩论赛题目被人举报说投给机械学院。天地良心我一个机械学院的人都不认识。后来据理力争,主席还是半信半疑。深夜向宁可哭诉,三言两语把我劝解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是个很善良的人,但这不代表你不会伤害到别人,不如你可能说话太直。然后这个人就看你不顺眼了背后说你坏话也是正常的。还有可能,他就是怀疑你这么做了,然后说了。”   经费不足自己掏钱。报销没下来的时候借给我跟李明亮钱糊口,把我俩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招新的时候各个部门表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实际上都在抢人。本来已经看中了两个小姑娘,说好报学习部,结果后来被组织部抢去。然后听好几个部门说组织部暗地里抢了好几个部门的人。   我气不过。文艺部的张张劝我,你就是太愤青,这些事就是有证据,组织部可是负责经费报销和借教室的,你得罪的起吗?况且大家都没证据。   李明亮这家伙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指望不上他怎么争取。   没办法了还是去跟宁可师兄哭诉。他听了没说什么,后来组织部放人,很久之后我才听他说他是去找了主席。   “该争取的时候还是要争取。人只有让自己变强大,让自己有价值,别人才会把你看在眼里,你自己也才会有资本。”   这话现在看来也还不算鸡汤,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每每想起这些话,都会觉得,很残酷,很励志,也很现实。我也同样跟小干事说过这些。   虽不喜欢学生会的官场气息,但是确实学到了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情商也一跃从宁可口中的零变成了现在李明亮口中的勉强及格。   脸皮变厚,愈加花痴。也是改变。   学习上觉得再累也比不上办活动累啊。苦不苦,累不累,想想当年学生会。   以上种种,如果没有学生会,没有学习部,没有宁可师兄,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林亭你赶紧看手机,喂,手机开机没?赶紧起床啊!”把我喊醒的是洪姗的叫喊声。   最近几天降水颇多,一下雨就容易睡过头。   一向女神范儿淡定自如的她这么喊我一个激灵坐起来。   “你昨天不是跟我们说宁可学长跟着学校户外拓展俱乐部去什么什么线穿越,就那个很有名很险的山。”老覃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着白沫冲我手舞足蹈地说。   前几天李明亮还极其兴奋的说宁可师兄跟他们去台城搞什么野外生存之类的,据说连吃的都是自己背着米和锅在山上煮。   打开微博一看。满眼都是台城泥石流。   台城离我们所在的省会城市虞城很近,山地全部集中在城西,校户外拓展俱乐部去的刚好是这片山!   学霸看我急了赶紧说:“应该没事吧,户外拓展的微信公众号没说出事啊。”   出了事当然不会在微信公众号上说。学校封锁消息还来不及呢。   我大脑短路之际居然忘了给他打电话!打电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去哪儿了……这是一个深沉的问题。我发誓后面全都是他! ☆、天灾   台城台城   “您好,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微信也不回。   李明亮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   “宁可师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我的语气急得不得了,李明亮却心平气和。   “宁可师兄没事,我今天一大早就问他,短信刚回我。他手机没电了,怕你担心告诉你一声,现在他在那边帮忙救人。好像这次泥石流很严重啊,新闻上都全是有关的消息。新闻联播都播了。”   我长舒一口气。   连李明亮都知道我会担心,他怎么就不知道呢。手机没电了,那能回复李明亮就不能回复我的嘛。   闷闷的跟老覃吃了早饭。终于收到宁可电话,说完不用担心之类的话,不等我多问,匆匆挂了。   下课之后路过学生活动中心,发现一个摊位在招台城志愿者。   老覃以诧异的眼神看着我说:“就你这小身板儿还去灾区当志愿者!你别说是为了你的宁可师兄啊。你这会儿要是他女票呢我没话说。”   我懒得理她只顾着问出发的时间要带什么东西。   一路上老覃都在碎碎念。   “无缘无故两天不上课。厉害的你。”   “周末两天加周一周二,放心我会自己补回来的。”   “你受不了灾区艰苦生活的,人家不救你就万幸了,你还救人呢。”   “都说了不是去救人,差不多就当当后勤这样子。”   “你不说也知道是去找宁可,”这句她没敢大声说,小声继续嘟囔着,“你就是忘了人家拒绝你的时候自己哭成什么样儿了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甩下她蹭蹭蹭爬上寝室楼开始收拾东西。   没当过志愿者,当当也挺好的。借这个机会还可以锻炼下……身体。   跟室友们依依惜别,胡乱收拾了什么东西,还没忘记特意给宁可带了两条他最爱吃的薄荷糖。   下午四点钟出发。   来的有些迟了,中巴车上实在找不到什么位子。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在低着头打盹的男生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偏偏他还坐在外面。   一时不知道怎么去“打扰他”。   心想抱歉了啊同学,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借过。   他一下子惊醒,揉了揉眼睛说了句,“卧槽妹子你吓死我了!”   然后我觉得这个人这句话似曾相识啊……这不是专业竞赛那天武协那个人嘛!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路不想理他,结果一路都在听他讲话。   “妹子你大二啊?”   我大约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句:“嗯。”   明明自己是大一的,还叫我妹子……内心翻了一个极大的白眼。   继续不折不挠地跟我各种扯。   然而听他说着说着,居然不自觉地跟他聊了起来。从我的专业聊到我的老家。从《十日谈》聊到鲁叔,发现跟我居然很有共同语言。好感度加一。   猛的反应过来我把我学院专业年龄啥啥都说了,他倒一点儿没说。   “学弟,你哪个专业啊?”   “学妹你看我有这么嫩么嘿嘿,不好意思,我大三。”说着还真的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我挥了挥手里的证件。   大三的人能这么幼稚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啊。   “那你还没说你哪个学院啊……”   “保密。”   “保密学院?”不会吧,虽说保密学院的人都不太“正常”,但是在虞大呆了这么久,一个活的保密学院的人都没见过,不会这就让我遇上了吧。   虞大的保密学院是网络安全学院独立出去的,国家直属,据说逼格很高,将来可能去保密局工作的。而且院如其名十分神秘,连教学楼在哪儿都不知道。   得了吧,我默默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自带逗逼属性的“学长”,国家机密如果在他手里,分分钟泄露出去。   又或者真是保密学院的也不一定,毕竟很少有人不愿意透露自己专业的。   “我是说学院保密,没说保密学院。”   这人。   “你怎么想到当志愿者?”他问我。   这次招志愿者时间急,虞大本来也没有几个人,还大都是男生。文学院的一个人都没有。   “报效祖国呗。”没必要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我也学起了他的耍流氓式回答。   我反过来问他。   “我家在台城。”   我心下一惊,不会家人……。   “不过家在城区。这次引发泥石流的还是强降水,城区其实已经有些洪涝的迹象了。老爹说家里地下室都浸水了,我高中课本全淹了靠。”   虽然时不时卧槽啊靠啊,不过,这人也没那么讨厌了。   “在老天爷面前,人都是渺小的。”他突然说道。   然后我看见他的眼睛看向窗外,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   我说,很久之前,我看过一个纪录片。讲的是搜救犬。我第一次哭的那么惨,也第一次感受到,就像你说的,在自然面前,人都是渺小的。地震台风洪涝泥石流。人也许能跟命运抗争,但是没办法跟自然抗争。   还有,没办法跟疾病抗争。突然想起老妈的心脏病,一下子眼眶就红了。   他见我这样假装没看到,赶紧转移话题。   吃着他给的巧克力,车晃晃悠悠地开,睡了一觉就到了台城。   本来以为可以申请跟宁可分到一个区,结果分组工作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老师,就真的没办法吗……”负责老师手机又响了……   毕竟自己是来做志愿的,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怎么好意思给他们添麻烦。   幸好宁可没事,就好了。   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置身灾区,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惨,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大概只有“灰头土脸”,远处的山塌了,到处都是泥泞,远远望去就是黑的灰的黄的,还有军绿色帐篷。   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还是带私心的。希望这里快点好起来吧。   想到有洁癖强迫症的宁可在某处搬砖的场景,一下子笑了。   这一片区域不仅有我们,还有救援的官兵驻扎点和受灾群众临时安置点。我们志愿者没什么要紧的任务,基本上负责打杂,差不多就是卫生、饭菜、水和苦力方面的活。学校心理协会的同学也有过来安抚群众的。   晚饭过后负责人分配任务。   “谁会做饭?”   我跟……我跟……这人叫什么来着我到现在居然不知道?!   “举手的麻烦报名字。”   “姚路远和林亭。”不等我开口姚路远赶紧抢着说。   举目四望只有我跟他举了手。原来叫姚路远啊。   馨香怀远秀,路远莫致之。不会还有个姐姐叫馨香?   解散之后晚上暂时没什么事儿,吃饭的时候我开玩笑地问姚路远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叫姚馨香。   “有啊。”   刚想嘚瑟一下我的诗文功底和推理能力,他却一下子把话题岔开,问我有没有姐姐之类的话。大概是跟姐姐关系不好。   “你不知道独生子女真的特别不好。小时候觉得好啊,没人抢玩具零食……”   他随手拿了石子在地上画。   夜微微的凉。自从提到他姐姐,他就只是听我说时不时附和我几句了。   虽然没有哥哥姐姐,但是我大学遇见了一个人。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样。这时候又开始想起宁可师兄。想起我们聚餐他喝多了对我说:“我其实就很想告诉你很多,让你……别再这么二了。”   很奇怪,跟姚路远在一起很轻松。同样都是我碎碎念说很多对方听着,宁可却总让我担心哪句说错了,总是怕他不开心。姚路远就不会,觉得,他好像现在我耳边的一阵清风啊。大概是因为陌生人吧。    ☆、志愿者   第二天一起大早起。   说是做饭,其实也就是打杂。帮着阿姨洗菜、淘米、洗碗、打扫卫生。即使如此,也并不轻松。因为分量实在是很大,要负责n多个帐篷。饭菜汤水做好以后,分别装到大盆和大桶里,然后再运到各个帐篷。我们再帮忙打打饭舀舀汤。   米要搬面要搬,油盐酱醋也要搬。于是姚路远就华丽地转身成了搬砖工。天气虽然不是那么热,搬这些东西却也累的他不行,我看不下去,跟阿姨说了一声也过去帮他。   “你过来干嘛呀?”他的汗吧嗒吧嗒往下滴,极其艰难地从车上扛着一袋米下来。   “帮你呗。”我硬扯过他肩上的米,结果还是一把被他拽回去。   “女生嘛本来就是不应该搬砖的,再说就你这小身板,洗洗菜做做饭就好了。再不然……我俩玩飞花令呗,听说你玩这个很厉害啊,你看这样可以分散下我的注意力,就没那么累了。”   “你给我吧,我跟你抬,真没事儿。”   他拗不过我,自己抬了米袋子的中间,然后剩很小的一部分重量在我这边。   我从来都不是个娇气的女生。在家有什么体力活儿也常常干,因为老妈身体不好。在学习部,大概因为文学院男生少,又心疼那几个小姑娘,有什么体力活也都是我带男生一起做了。好像这一切都理所应当。他这么让着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你接呗。”扑通一声米袋扔下。我跟他一边往回折他一边冲我气喘吁吁的说。   “这是李叔同的歌!不是诗句好吧。”很怀疑他到底玩没玩过“飞花令”。   “灵活你知道吧,我们可以灵活运用啊。”   “成吧,本姑娘大度。天生我材必有用。”   “书到用时方恨少。”   “少无适俗韵。”   他突然一下子一个人扛起米袋背到肩上,“你耍赖啊,是三声不是四声。”   “你才耍赖,同一个字儿就行你管那么多干嘛。对啦,你怎么知道我飞花令厉害的?”   “诗词大会,我也参加了。不过很遗憾,半决赛被刷了。林亭,飞花令冠军啊。”   没想到姚路远居然在那时就认识我了,也没想到学校的诗词大会影响力还是挺大的。当时参加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是我们学院的,姚路远能晋级半决赛,也不容易了。那时候我参加比赛多半还是老师让去的,从小别的没学会,诗词背了一大堆。因为一直喜欢汉服,当时跟学霸是穿了汉服去的,还被冯老夸,现在想想其实很大程度上是有装x成分的。   想起这几天常常被他“调戏”,忍不住调戏一下他。   “这么说,你从那时起,就是我小迷弟了?”   本以为他又要胡言乱语一大通歪理论,没想到确是不可置否地笑了,这一笑,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吃饭的时候板凳不够了,姚路远不管不顾地坐下,我也跟着他坐下。他说这几天我的女汉子属性充分暴露。大概小女生的一面也只有在宁可师兄面前了。   看着姚路远的样子觉得他格外接地气,岔开两腿霸气得一坐,就差穿个大裤衩和拖鞋了。   一条脏兮兮的小狗摇摇晃晃走到我们面前,不停地摇尾巴。   我只好把碗里为数不多的肉都喂给他。觉得他吃不饱,又伸筷子想夹姚路远碗里的,结果发现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他伸手摸了几把小狗的头,嘟囔了句什么跟杨梅一个品种啊。然后把他自己剩下的饭菜都给狗狗吃了。   我惊的目瞪口呆。狗还吃米饭的啊!   “一看你就没养过狗吧。饿了什么都吃,也很好养的。”他的手很温柔地摸着小狗的头。   “你养过吗?”   “他叫杨梅。台城盛产杨梅,你知道吗,用杨梅酒炒鸡蛋,味道特别棒。杨梅不爱吃炒鸡蛋,后来被送走了。因为怕有一天我还活着,它却走了。”   有时候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人,是个有故事的人。   其实大概每个人,不管多么渺小卑微,都是有故事的人。但也许有自己的故事,却没有听众罢了。   后来打听不到谁家丢了狗,就送给一个年纪大的婆婆了。   由于姚路远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说不上帅也说不上可爱,但居然跟两者都搭一点边儿。再加上说的一口当地话,嘴皮子又溜,各种家长里短都聊得来,几天下来,简直赢得了无数大姐阿姨奶奶的喜爱。他绝对应该那种陪聊志愿者的。   四天就这样过去,我们没有在第一线,没有面对生离死别,心情并不算沉重。也许宁可和姚路远的心境又同我大不相同。   回程换了大巴。宁可也在。他比我们早上车,歪在座位上打盹儿。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他好像瘦了一大圈。   我赶紧做到他的座位旁边。一时忘了姚路远。一会儿见他讪讪地坐到了我们前面。   “林亭?你这几天还好吧?”一副没睡醒的语气,大概真的累了。   “挺好的,那个……你吃糖吗?”我摸着书包里这几天没舍得吃的薄荷糖。   “不了,我睡会。”声音很是疲惫。   我把一条薄荷糖扔到了姚路远的位子上,隔了一会他扔过来一个纸团。仔细一看,居然是用糖纸折的玫瑰花。   我闭上眼睛也假装睡觉,其实心事重重,脑子里乱七八糟地东西没断过。   后来,很久之后宁可才跟我和李明亮说了他那几天的经历。其实还好,苦是吃了一些。还好还好。   手机消息响起,覃甜甜小甜甜,给老覃的备注。之所以叫她老覃,是因为很多人都以为她的姓念tan,其实是念qin。于是我也跟着大家喊她老tan,她觉得难听,于是换做老覃,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你快回来了么?”   “快了快了,大概还有两个多小时到校吧。”   老覃是个很小巧可爱的妹子,差不多静若处子动若兔子。我们俩大概因为喜欢的东西比较相近,平时总是互怼,所以走的最近。她很多时候嘴上不饶人,总是骂我智障之类的,而我则总拿她平胸说事儿。好久没怼还有点想她。   宁可靠着车窗,好像彻底睡着了。   想起很久之前跟他表白被拒绝。   在寝室哭的一塌糊涂。室友们束手无策。结果我哭着哭着突然问她们:“你们说电视剧和言情小说是不是真的纯属虚构啊,那不都是霸道总裁配傻白甜吗,你看宁可……他不就是这种而且特别照顾我啊……”   “额……你挺傻的,但是,不白也不甜。”洪姗给我递纸巾的手卡在半空中。   “主要看脸吧,宁可太帅了。”老覃说完这句,自知失言,赶紧说当我什么也没说。   那就算很帅,那也不能看脸啊。我长得,也不丑……吧。笑起来还挺好看啊。   而学霸总是一语惊人旁观者清,不管什么事情,她看似不在意,说出的话却格外真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为什么的。况且你对他那么好,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天下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想起自己在寝室给室友们学电视剧电影小说里深情的男主,我喜欢的类型,没忍住笑了,觉得这笑还挺苦的。大概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吧。还是外国文学里的人物更真实,出轨婚外情自杀什么的才是生活吧。   车到校的时候,姚路远刚好扔完最后一朵玫瑰花。一路上吃这么多糖我也是服了。   我想来也喜欢这些小东西,高三那年折了不知道多少。于是一股脑儿扔进书包。   下了车跟在宁可后面,给他介绍了刚认识的姚路远,宁可一脸热情,没想到姚路远却一脸清高的样子打了招呼。   他问我住几号楼。一时心里又不是滋味。好像每一次跟他一起回寝室都要问一遍,我第一次便记得他在四号楼,他却不记得我说了有十遍的十五号楼。   “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啦。”姚路远笑着朝我行了个拱手礼,一瞬间竟然觉得很有气质。下一秒恢复理智,想起之前他无比接地气的形象。   “再见,这个也给你。”我从书包里掏出另一条薄荷糖,扔给他。   那时我以为,跟姚路远不过有两面之缘,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122寝室   一下子回到寝室就跟回到家的感觉一样。   想想不知不觉居然生活在这儿两年了。   家人有跟我日常互怼的老覃,万年第一名学霸赵月儿,美得不得了的洪姗。虽然日常生活中也有磕磕绊绊,譬如强迫症的我时常忍不了洗手间的卫生情况,譬如我们忍不了学霸的闹钟六点响起,譬如学霸忍不了我们“堕落”着一起看综艺。   一个学霸寝室,加上我们四个人常常一起出去逛街、吃吃喝喝,惹得其他寝室无比羡慕嫉妒。   我常常在李明亮跟宁可面前提起她们,以至于宁可常常开玩笑说把室友带出来一起玩,顺便介绍给明亮。洪姗也常常在她的朋友面前说起我们,虽然她的那些富二代朋友跟我们完全不是一路人,但是当你走在校园里有陌生的帅哥喊你名字打招呼这种感觉还不错。   如果说一定要问我们为什么能够相处的这么好的话,我记得李明亮问过我这个问题,宁可开玩笑说,因为林亭傻呗,跟她相处没压力。其实不是的,我觉得大概是——包容。   老覃对我说爱情需要包容,她的男朋友很包容她。包容的所有的小性子和无理取闹。亲情也是。   我刷着牙听着歌。   老覃跟学霸都已经在床上了。   正对着寝室门的地方我们安了一块巨大的穿衣镜。洪姗跟往常一样出门对着镜子卸妆。   这个学期外国文学老师让我们每个人都写一篇论文,两个发表的名额。   大一那时候觉得写论文这种东西离我们很远,论文哎,那是多高大上的东西啊。后来才慢慢知道,论文的水平参差不齐,发表的刊物也有高下之分,而且学院会有所谓的“专项资金”支持学生发表论文,就是用来交“版面费”。   在知道了论文发表很大的一个阴暗面之后作为新时代大好青年我一度是很不齿的,写论文的热情也被浇灭。   但是我们专业对论文是有要求的,尤其是要考研究生的同学,面试时有论文是加分的一个项。   在我惆怅万分纠结论文到底要不要写的时候,宁可回答了我的疑惑。   “师兄你说,现在的论文是不是要拿钱,就可以发表。那你说那种核心期刊的论文也是这样的话,不是很不公平么。”   彼时我跟李明亮还有宁可在商业街一边吃着撸串一边聊天。   说完这些我抓起桌上的啤酒猛的喝了几口,然后看见李明亮伸着手想给我拿走,然后欲言又止只说了个“我”字。   宁可淡定地说:“你喝的是他的啤酒。”   我一下子不好意思了,但依旧故作淡定地说:“我跟李明亮好哥们儿,不拘小节,不拒小节。啊师兄,你接着说。”   “每一个期刊杂志,上面发表的论文一定是与之水平相称的。也就是说,你的论文只有达到了期刊的一个整体水平,才有拿钱发表的资格。当然了,那些比较低层次的论文可能就……你懂的。总之相对公平。”   于是又燃气写论文的信心,选题、查资料,泡在图书馆。内心的崩溃堪比写策划。   我跟李明亮又听了宁可师兄的谆谆教诲,基本上每次跟他一起吃饭,总是有这样一个环节。   宁可一边优雅地吃着喝着,一边同我们两个吃相不雅、与他的气质相距甚远的人说着话。   从商业街回学校的路上会路过很多家水果店、蛋糕店。不管是跟他们还是跟室友吃完饭,总是会在水果店挑好些水果,因为比学校里面的水果店要便宜很多。而我又总是担任起挑水果的重任,从小到大经常被父母安排去买水果蔬菜,在家也尝尝做饭,所以挑水果的技术无人能比,唯独不会挑南方的杨梅和枇杷。   很久以后,我跟他也总是在吃完饭之后说说笑笑去买水果,我记得他芒果过敏,后来我自己也很少吃芒果了。他记得我爱吃杨梅,每次总是帮我选最新鲜的。   后来的后来,我却再也不敢回忆起这条街了,每次想起,就回想起已经不在的故人。   “林亭,那个……外国文学的论文,今年不是只能发两篇么,我跟甜甜的现拍上了,老师让我告诉你一声。”   正在刷牙的我愣了。   今年还在学生会,学期末评奖学金可以加分,如果论文发了,最差也是二等奖学金。如果没有了,可能……   大概就是老覃跟洪珊了。洪珊虽然成绩没有我们好,但是却参加了很多校级社团,光这一点就足以把我挤下来。   我没说话。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着墙壁,我依旧能听得到隔壁寝室一起开黑输了呼天抢地的声音,侧着身子,凉凉的东西落在脸颊。   我哭了。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默默地流过眼泪了。从小也只有在受委屈的时候才这样哭。   能伤害你的,大概只有你亲近的人。但是你也会原谅他们。   我想起姚路席地而坐,我笑他,他却无比潇洒地对我说:“开心就好啊,很多时候你在意的形象没那么重要。”   其实相对于拿到时候开心几天请个客开心几天的奖学金,好像跟她们开开心心地相处更好,更何况她们会觉得愧疚……如果发的是我的论文,对她们也会不公平呀。开始相处的时候也不懂得这些,我们每个人之间都发生过矛盾,好几天互相不理,但是最后发现谁也没占到便宜,心里都不舒服。与其这样,倒不如快点和好。   我在学生会被坑,去兼职被坑,很多很多精力其实真的让我不再是当初那个真的很单纯很善良很傻的林亭了。我也会保护自己。   但是这一次我选择原谅了。   没办法不原谅。人之常情,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我可以选择无私,但我不能要求别人这样做。   中午的时候老覃以我劳累了四天为由请我吃了极少舍得吃的甜点。帮我补了这几天落下的课。   下午跟老覃回寝室楼下偶遇洪珊和她的高富帅男朋友,强行被拖拽到牛排店吃了我一直想吃的自助。   以前没有一次吃饭洪珊是不损我的,这次破天荒的真的没有损我。   回去的路上请他们每个人吃了冰激凌,帮她们挑了水果,顺便给学霸带了一些。   我知道她们是因为愧疚。   我也确实生气了。但是此刻我居然特别感动。   早上没有有早课,覃甜甜跟洪珊在准备去跑步。   洪珊一边换衣服一边嘟囔说:“感觉穿什么都热啊,穿什么呢?”   我瞥了一眼她穿的超短黑色短裙和米白上衣,十分担心她会不会走光。结果第n次被她嫌弃古板守旧迂腐。   老覃笑的不行。   我气不过,于是打趣她们说:“穿什么都热的话,不如什么都不穿,裸奔。第二天头条新闻将出来说,震惊……”   不等我说完,洪珊接话说:“两女大学生竟校园裸奔,这背后,是道德的沦丧、室友的逼迫、还是天气太热?”   “错!”我噗地一下笑了,就像每次给别人讲笑话,不等把笑点讲出来,自己先笑了。   “应该是——震惊,虞大同寝室两女大学生裸奔校园,一个竟是平胸,一个……”   不等说完被两个人满寝室追杀。    ☆、文学   我跟老覃还有洪姗焦急地排着队,眼巴巴地望着我们最爱的茶叶蛋被卖光。   “你看我们就不应该排这一队,早知道就不跟你过来了。”我冲着老覃抱怨。   “我想对你说这个。”老覃拿着手机给我看她发在群里的图——一个小人飞起一脚,字幕,我过去就是一脚。   没办法随便打了点什么,好不容易找了个位子坐下。   然后一个壮硕的身影闪过来,对我们说:“同学,我能坐这儿吗?”   老覃和洪姗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虞大的餐厅都是四人的桌位。一般拼桌的话都是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而且一般是只有一个人坐在那儿的时候其他人才会问能不能一起坐,毕竟陌生人在一块儿吃饭还是很尴尬的。   我极其不情愿地拿开了我旁边位子的书包给姚路远让了位子。   然后打了个干哈哈说:“他是我去台城认识的朋友,姚路远。”   本以为这顿饭吃完就没啥尴尬的了,结果老覃下一秒说出口的话让我觉得有这样的室友实在是太丢人了。   “你打到茶叶蛋了啊?!”   洪姗也同样被她这句话雷到了。   然后从开始吃到放下餐盘再到往教学区走的路上,以茶叶蛋为开始的话题,三个人开始聊天。把我甩在后面。   因为今天要讲《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所以我们人手拿了一本。听到姚路远跟她们在讨论昆德拉……的八卦。一时插不上话。   我就不信你要跟我们到教室。   结果真的跟着我们进教室了!   “忘了跟你说了,我课少,之前有很多同学推荐过这个老师的公选课,啧啧啧,结果跟专业课重了,所以今天跟你们来蹭一下专业课。”姚路远又露出了他有些邪魅的笑。   “那你怎么知道是这节课啊?”我深切怀疑他是不是冲着我们文学院好看的妹子来的。   “你给我看过你的课表啊,忘记啦?”   一拍脑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问题是这家伙记性也太好了吧,我好想就给他瞄了一眼展示了一下文学院的课而已。   一会女神笑着进来,看了坐在我旁边的姚路远说:“林亭带男朋友来旁听啊。”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赶紧解释。难怪老师误会,之前是有同学这么干来着。   姚路远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讲完基本内容之后,老师分别让我们发表了对小说里“轻与重”、“灵与肉”的看法,然后说一下自己更赞同哪一种生活方式。   “特蕾莎。其实我不认同之前的同学讲的说她的灵魂是沉重的,恰恰相反,不管是她对托马斯纠结的爱,还是对卡列宁或者她出轨,本质上都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一圈之后最后轮到我。我觉得我更像特蕾莎。但我没有她那么“轻”。   老师赞同了我的说法,然后转向我旁边的姚路远让他随便说点什么。这节课他没像专业竞赛那次,听的格外认真,或者说,出神。   “我很久之前看过,印象中特别深的一句话是:“爱情并不是通过□□的欲望体现的,而是通过和她共眠的欲望体现出来的。让我想起一句很流行的话——喜欢是想睡你,爱是想和你睡觉。好的文学具有超越时代性,昆德拉做到了这一点。后来者不过是剽窃了。”   说完我跟老师都笑了。   女神笑了,对他很是欣赏。   我笑是因为他居然可以想到这句话,而且十分的有歪道理。   下课走的时候姚路远对我说:“之前问过你为什么不转到虞大排名靠前的专业,这节课之后有点懂了。”   我朝他笑笑。   其实当初报的也不是汉语言文学,阴差阳错调剂到这里,很多次转专业的机会都放弃了。很多人问过我为什么不转去好一点的专业这个问题,但是很少人能理解。   彻底喜欢上文学大概因为女神在课堂上讲的的一句话:“文学是站在社会对立面的。”   她是学哲学出身的,所以给我们上文学批评、外国文学的时候,常常会涉及很多哲学问题,深刻却又生活化。   文学是写实的,更是批判的。   它既可以反映社会,也可以反映人心。它既可以毁灭人,也可以拯救社会。   又记得社会学老师说:“很多看似不合理的社会规则背后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比如,贪腐和□□。”   如果说文学是站在社会的对立面对其提出批评,那么社会学则是站在社会发展和研究社会发展的角度上对种种社会问题提出合理解释。我觉得文学让我反叛、不羁,社会学却让我适应、接受这个社会。但我不认为文学是愤青的,社会学就是辩护社会的。   恰恰相反,社会学有时候能改变这个社会。就像我认识的很多社会学的同学,他们的头脑灵活思路清晰,而且很有个性。   所以说也许哲学就是介于社会学和文学之间的。既没有社会学那么功利,也没有文学那么文艺。   哲学就像学霸,社会学大概像洪珊,文学就像我跟覃甜甜。而这些刚好是我们考研的目标相同。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爱人文的原因。思考,它带给我很多很多从未有过的思考和新奇的体验。   下午早早地到了教室,想起外国文学课,觉得很是有趣,在班上讨论爱一个人跟“□□”和“共眠”的关系,也只有我们了。用班长的话说就是,一如文学深似海,节操从此是路人。   还记得当初大一刚开学看《十日谈》时的“惊恐”,觉得我的天这完全是一本小黄书啊。后来文学理论老师在班上放无删减版《色戒》,我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这些全部都是文学院的老师给我们培养出来的。   再有的比较开放老师就是外国语学院的老师,毕竟天下语言一家亲。   上节课她讲的是一个PPT——全球各地性文化。虽说有点吃惊,但还好内容很多是涉及女权和人权的,并没有什么。   这节法语课上看了故事片Paris, je taime(《巴黎,我爱你》),看的时候无比精神,看完之后全班昏昏欲睡听老师讲语法规则。   没了PPT提神儿,以班长为首的广大男同胞肆无忌惮地睡了起来。   我们也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春困秋乏冬眠夏无力,果然没有一个季节是适合学习的。”我一边努力回想着老师讲了些什么一边跟走在前面的洪姗抱怨。   “你上外国文学那会儿的精神哪儿去了,该不是帅哥不在了,没有精神了?”洪姗白我一句。   “他帅?他哪儿帅了啊。”我翻了个白眼,想起姚路远的样子,不过虽然不帅,看着确实很舒服,居然还有点读书人的气质。尤其是……他听课的时候。我承认我看了好几眼。   “是是是,你眼里就只有你的宁可师兄。”   我赶紧转移话题:“我刚刚其实是想说,人生这么不易,真的,当初就不该下凡。”   老覃接我的话说:“所以说当初为什么要调戏嫦娥呢?”   反映了一秒钟,居然也跟着她一起笑了。然后两个人笑的一发不可收拾,偏偏路上遇见男神老师段劲松。   “读书会这周不开了,换下周。要出差办点事,回来给你们带特产。”段老师无论何时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半点脾气都没有。   我们答应着跟老师说了再见。   文学院有很多老师都会开读书会,有的是读书沙龙的形式,吃点水果喝喝咖啡聊聊天。段老师的相对传统,因为是跟国学有关的,就是大家一起读一本书,然后交流心得。大概是“性本爱丘山”,这学期读的是《陶渊明全集》。   想到这句话,竟然想起姚路远了。拿出手机,纠结要不要邀请他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经历2333,学了文学,觉得什么情结都不是事儿 ☆、武协   问过姚路远要不要去段老师的读书会之后,他微信里不说,偏偏要约我去餐厅吃饭说。   本着反正也要去吃饭而且说不定能蹭一顿饭的原则,我跟他约了离我寝室最近的餐厅。   他在一进门的地方坐着看手机,还真的帮我打好了。这样一来倒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我这儿怎么都是肉?”我扫了一眼我盘子里的冬瓜排骨和鱼香肉丝,再看看他的竹笋和西红柿。   他不动声色地从我盘子里夹走两块排骨之后说:“一起吃啊,况且你看你虽然骨头架子挺大,但实际上瘦的很,补补长点肉。”   倒是难得有人看出我骨架大的本质。我狠狠地夹了他一大筷子竹笋。   然后才想起正事儿,问他要不要去。   “说实话呢,我对国学也还挺感兴趣,大概受我爸影响。蹭蹭课什么的还可以,读书班就不去了。一来我觉得固定的形式和人太死,反正就把自己限制住了;二来……嘿嘿,没事了。”   居然有一点点失望。   他吃着饭口齿不清地问我最近做什么。   我说有时间就跟着冯老学太极拳,说是学拳,其实还没有开始练,只是练站桩,然后听他讲一些理论。原来的时候以为练武术功夫啊还有太极拳,上来就是记动作,起码当初体育课上学的太极拳是这样的。   自从跟着冯老学了之后,才果真大开眼界。才真正理解,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不是吹的,就像盖房子一样,太极拳也必须得从最最最基本的基本功练起。而且其中很深奥的东西都是跟周易八卦还有中医联系在一起的,之前接触过一些,会觉得很玄,然而当冯老用很科学的原理给我讲解出来的时候,我才真正理解那么一点点。   “我去找老师练拳了哦,再见。”我拿出纸巾递给刚刚吃完眼看着要用手擦嘴的姚路远,一边站起来往外走。   他接过我手里的餐盘去放下,然后回过头对我说:“你干脆拜我为师得了,我也练太极拳的。我都不想带徒弟,为你破个例好嘞。”   我哭笑不得,知道他只是耍耍嘴皮子,于是不理他自顾往前走。   “喂,饭后一小时不能练拳。今天武协不训练外面又快黑了,你们应该是去我们训练场地练吧。”   我停了下来,想起冯老时叮嘱过我饭后不能练拳什么的,气会乱。   然后突然想起来,冯老只说了他六点到八点在武协的训练场地,然而没说场地在哪儿。他练拳的时候又不会看手机,没办法再问了。   于是只好笑嘻嘻地看向姚路远问在那个地方,顺便走到旁边的草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等时间。   他也跟着我坐下。太阳似落未落,夕阳刚好洒在草地上。穿越草地去教学区的人渐渐减少,只剩下情侣背靠背或者一个人静坐的人。有时候,我也喜欢自已一个人坐在这里。   “这么跟你说吧,武协所在地绝对够隐蔽,它位于一教最东南角的地下车库。场地么,够大,而且冬冷夏热。缺点就是太潮湿了而且有点阴。”   然后他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说是也要过去看看。   接着话痨模式开启,跟我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关于武协的事。时不时给我讲几个让我发笑的段子。他说起武协时那种亲切地感觉,就像我对别人说起学习部一样。我想大概他在武协也经历了很多成长了很多,所以才会这样谈起来如数家珍。   我看了下手机居然已经过去一节课的时间了,于是拍拍不用想也知道扎了很多杂草的屁股准备走。   说实话武协的场地确实不好找,姚路远把我送到之后说:“如果真的决定要练了,就认真练。太极拳首先是武术,是拳。练武术,吃苦是一定的,甚至可能受伤。”   说完不等我问清楚就打算走,我一把拽住他说哎你说清楚,我就练个太极拳养养生不行么,怎么就还能受伤呢?!   武协的门嘎吱一下打开了。   场面一度尴尬——打开门的是一个骨骼清奇完全不同于姚路远的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小哥,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冯老,他俩定定的看着我拽着姚路远的袖子,由于他外套的拉链没拉导致我这一扯他衣衫不整。   内心一度崩溃。   我的形象啊,我在老师心目中端庄淑女的形象啊!   一向严肃的冯老率先打破尴尬:“林亭来了啊,我今天再给你调一下桩,过几天得出去一周,你先跟着武协练。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现任会长舒启阳。”   说着小哥朝我羞涩一笑:“学妹好。刚好你认识姚师兄啊,那我就不用介绍了,你以后就跟着他练就好。姚师兄的太极拳可是……”   不等舒启阳说完姚路远就打断了他,跟冯老打了个招呼,然后说叮嘱我几句话之后就走。   我被他拉到一边,他一改在老师面前正儿八经的样子,嘴角微笑对我说:“你看吧,还不叫师父。”   没想到原来他真的不是菜鸟,但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专业竞赛的时候……   “专业竞赛时候的事,晚上跟你解释。”说完他跟舒启阳和冯老打完招呼之后就走了,临走前帮我们关了窗户,风有点大了。   八点钟准时结束,舒启阳有事所以先走了。冯老刚好开车从车库走。我一个人从车库往外走,声控灯好像坏了,这个时间完全没有人,想起被曝出的各种女大学生受害的新闻,哆哆嗦嗦地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冒出来。   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闭上眼睛、捂起耳朵,然后尖锐的“啊……”的声音响彻整栋楼。   后面那句是姚路远形容的。   此刻我跟他气喘吁吁地走在路上。   “大哥你是不是有病啊,吓死人啊!你吓人就吓人吧,拉着我跑什么啊,累死我了。”   他也累的不轻:“哎呦,你说我要是不拉着你跑,就你那一声响彻云霄,一会儿保安来了你觉得我解释的清楚吗?再说了我可是真没想吓你,就想去看看你结束没……那个,找小舒有点事。”   我心道找他有事刚刚来的时候怎么不说,偏偏他走了你过来“顺便”把我下了个半死?!   “你知道太极拳最初是用来实战的吗?”   突然想起他大概是要跟我解释那天的事,我摇摇头。   “但是发展到今天,太极拳真的成了大爷大妈用来健身的。还有在高校的推广,也真的只是把它推广成了广播体操。还有,你们那天的表演,”他特意加重了“表演”两个字,“我很不认同。我只是希望武术就是武术,用来传播传统文化也好,用来强身防身也好,总之不希望他成为观赏性的东西。”   其实专业竞赛那件事我基本上已经淡忘了。我完全没想到他那时候的表现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很难相像一个习武之人对武术的敬重和热爱,但是我在冯老和姚路远身上好像看到了些许。   今天晚上的风有点大,感觉声音都被风吹跑了,于是不由得加大了音量:“我突然觉得我跟武术是注定了的缘分。遇见冯老师是,遇见你是,遇见太极小哥哥也是。”   “太极小哥哥是谁啊?”   “一个超级有气质的被我偶遇打太极拳的小哥哥。”   “我也很有气质的,武协的小师妹都这么说。”说完撩了一下自己本来就不长的头发。   “我知道,猥琐气质或者是接地气的气呗。”   他不理我这句打趣,拉开衣服拉链脱下来很霸气地系在腰上问我,这算不算接地气。   他在风中的的衣服微微摆动,让我想起那天太极小哥哥被风吹起的衣摆。    ☆、学霸   大一的时候幻想着把每天过的充实而有意义,最好还是有诗意那种。   到了大二下学期之后,就已经习惯了千篇一律的生活了。   虽然身边的人还在不断地更新和遇见,但是信赖的人好像永远也只有那么几个了。   恋爱的酸腐气息弥漫着122寝室,郁闷的是我,学霸永远不在意这些。嘚瑟的是老覃和洪姗,甜蜜的微笑和永远接不完的电话是她们的标识。   于是我跟老覃也很少在一起了,或者说,我被甩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地远离她了。   譬如以下情况不胜枚举。   “宝宝,一会吃完饭你先回去吧。”谄媚的笑浮现在她小巧可爱的脸上,然后泛起一丝不容易令人察觉的红晕。   因为被叫宝宝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我远远地望见他男朋友。于是自觉地找了一个犄角旮旯去吃饭。结果过了一会儿学霸端着餐盘过来找我了。   我见她嘟着嘴一下子乐了,明知故问地逗她:“月儿,你怎么也一个人?”   “理由如图。”她朝着我们东南方向指去。   洪姗和男朋友也在甜蜜地……吃着饭。   想了想我跟学霸唯一的爱好也就是吃了,于是当机立断下午去商业街吃甜点喝奶茶晚饭吃日料。她自然要带着书背一背看一看,于是我也带上了电脑准备课上要讲的PPT。   除了寝室一起的活动,平时我一般都跟老覃一起。一周去一次超市,去两次水果店,周末图书馆。洪姗则是疯习惯了,各种活动不定时。而学霸则默默地坚守着属于她的天地——学习。她夏天因为天气热不想出门,索性天天泡在寝室学习,吃饭靠外卖。冬天因为天冷干脆不下床,书桌搬到床上,学习。懒得买衣服于是靠淘宝,懒得吃水果于是靠维生素C,懒得洗衣服于是靠洗衣机。   于是当我们问她为什么不懒得学习时,她给出了一个让我们第一次自惭形秽而且觉得非常有道理并且深刻认识到了我们同学霸的差异的答案——学习一点都不累啊,做其他事情要动身体,而学习只要动脑子就好了!   有没有脑子,这大概就是我跟学霸最大的差距,也是为什么我打死都记不住单词但是她一天可以记住一百个的原因吧。   幸而学霸赵月儿毕竟还是人类,而且非常巧合的跟我一样都是吃货。   “嗯,这样吧,下午我们先去卡其家吃雪媚娘和榴莲盒子。这期间我争取背完今天的单词。然后吃晚饭,其实我不是很想吃日料,要不去吃韩餐吧,你之前不是小想吃烤肉么,我们去吃刚开的韩国烤肉。晚上呢溜达到达达奶茶,然后把后天文献学的作业搞定。”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喜上眉梢地把计划罗列出来然后习惯性地拍了一下手表示perfect,然后表示附和。   可是在日后漫长的时间里,她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跟我在一起学习目标永远完成不了以及,我们两个单独凑在一起只会激励对方吃吃吃,因为总是对于吃什么一拍即合。   “月儿,我特别好奇,之前你说你没有喜欢的人,那就没有喜欢的那种类型嘛,比如,你看我吧,就比较喜欢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能文能武的小哥哥。”我点的早已经三下五除二吃完,然后托着腮看学霸一小口一小口地优雅地吃。   不同与老覃的小巧,她的小巧让人感到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因为不化妆只扎一个马尾辫,深棕色的眼睛总是喜欢眨呀眨地,简直不能再可爱。如果我是男生一定会喜欢她。而她也确实有人追,只不过她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人家说罢了。   “类型啊,普京算么,我可崇拜他了。”她停下手中的叉子,很认真的思考了回答我。   我:“……算。”   我们从她喜欢的类型聊到我喜欢的类型,然后聊到宁可。   她是第一个在寝室里劝我不要喜欢宁可的人。   “首先我对宁学长没什么好感,怎么说,觉得他身上的忧郁气质太重了。而且他不喜欢你,就算答应你了,那也是你喜欢他多一些。干嘛委屈自己。”   然后聊到爱情和人生。   寝室夜晚畅聊会的时候她从来不参与,但是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却会说很多她真真切切的看法。而且就像被她“学习不累”的理论雷到一样,先是觉得不赞同,然后细想起来很有道理。   “我觉得人生就是一出悲剧,”彼时我们已经“转战”烧烤店,石锅里的米饭滋滋和肉地响着,我静静地听她讲,然后一边拿起铁勺搅拌。   “你看我们从小到大好好学习,就为了考个好大学,然后再找个好工作,嫁一个好人,生下孩子,再让他们好好学习重复下去。”   油烟因为空调的风向不停地往我这边吹,呛得我眼泪要往下流。我只好坐到靠近桌子边缘的地方。   “不会啊,你会经历很多,会遇见很多人,你爱的爱你的,然后……发生很多很有趣的事啊。”   “但是时间总是向前流逝的,你经历的这些总会过去。就比如,我哥哥吧,大学时的学生会主席,大小竞赛拿奖到手软,跟异地恋女朋友谈了四年。最后,他还是回到县城做了公务员,家里人介绍了女朋友,现在孩子都一岁了。以后的生活也都一眼望到底了。”   虽然我觉得她说的只是个例,但是不无道理。   我们终其一生,很多时候,不过是为了走向平凡。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遇见对的人。我不知道即使遇见了,能不能走下去。   “其实我觉得爱情只是认为划分的感情的一种,亲情友情爱情都只是感情。这就是为什么说爱情到头来会变成亲情。其实不是爱情变了,只是两个人的感情加深了,超越所谓的‘爱情’了。所以,其实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把亲情看的很重的原因。”   我被她绕的迷迷糊糊,一边翻着烤肉一边去想她的话。大概有点明白了。   “跟你说,很早之前我们仨就在想,不对,是在期待,你说你以后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她反问我说你呢?我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了宁可闪过了李明亮闪过了那个背影闪到了……姚路远。   然后不等我回答接着说:“也许我就直接结婚了,不会有男朋友,也许,连婚也不结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说实在的,这话我信。   跟月儿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往回走。路过水果店强拖着她去买了水果,然后像教孩子一样教她怎么挑水果。她恍然大悟的样子真的像个小学生。   我突然觉得我们好像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之所以觉得她是与众不同的,也不过因为如此。   就像我突然觉得,宁可从未走进过我的内心去了解我。在他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个有点依赖他、做事很认真的普普通通的学妹。我为他所做的事,和因为他才做成的事,他一无所知,也并不想知道。   我记得他的生日记得他爱吃的零食和菜,在部门给他过生日,点菜时永远记得点他爱吃的。他却只是在我告诉他我过生日之后对我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永远在我说不吃香菜时对我说原来你也不吃呀。   月儿说的没错,也看的明白。   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月儿一直不喜欢他。   我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不再整天想宁可的,但是我可以确定,大概就是在我跟学霸出去吃吃吃的这一天,我决定,我不再喜欢宁可了。   他只是我的一个师兄,和我的老部长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在读《荆棘鸟》,然后试着寻找自己的语言与之差距,也在模仿和进步吧 ☆、姚路远   段老师的读书班如期举办。临走人手一份糕点。幸福感顿时飙升。   磨磨蹭蹭地想着怎么开口跟他请下周的假。   “老师,下周的读书班来不了了,跟您请个假。”   “没关系的诶,你有事先去就好嘞。”段老师永远是不紧不慢温柔可亲的语调,且永远喜欢加一个尾音“诶”。   虽然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还是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老覃问我要干嘛去。   “去找帅哥嘿嘿。”   “得了吧,就你这样的你就活该单身四年吧。没听说女生要是大一大二躲不了单,大三大四就没机会了。你说你人是挺好的,但是要求别太高,毕竟这是个看脸的社会,你丫先天一般也就算了,还从来不打扮……”   趁她没有把这一通话带回寝室然后跟洪姗一起□□我,我赶紧喊停。“其实我觉得我也没希望了,找不到就算了呗。”   但是很久以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终极问题——为什么总是喜欢你的人你不喜欢,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呢?   这周是第一次正式去武协训练,之前还特意问姚路远要了淘宝链接想买太极服。   结果只发给我裤子的链接。   我问他为什么没有上衣。   “平时训练很热,上衣长袖不舒服,宽松T恤就好了。”   “但是上衣好看,有女侠风范。”   “不好意思女侠您请出门左转,我暂时还教不出女侠徒弟。”   手机上打了一排的锤头没敢发,想想这几天还指望他教我。   只好毕恭毕敬地听他的话。   跟姚路远约好的是四点半,依旧四点钟就到了武协。进门冲舒启阳打了招呼,他好像在忙着跟别人说话,于是自顾自的看着。   偌大的场地少数几个人在,有的打开衣橱准备换衣服,有的已经围着场地热身了。   上次来没有仔细看这里,这次才发现武协这个地方很是方便。一边是落地窗,窗边是压腿的横栏。东、北边是两块巨大的玻璃。西边时更衣室,出门右转卫生间。刀剑摆在进门的橱柜上,棍和枪靠墙摆放着。   空白的墙壁上赫然写着“武术”两个大字,然后是光荣榜。武协历年来取得的荣誉奖项,大大小小的比赛时的照片摆满了整个墙壁。   省锦标赛南拳冠军、大运会集体刀冠军、省锦标赛四十二式太极拳、太极剑冠军……姚路远!姚路远的两张照片摆在第二排的位置,一张是太极拳蹬腿的背影,一张是太极剑提膝的侧面,梅花边上白下灰的太极服,熟悉的背影和侧脸。   不会吧!?姚路远居然是我那天见到的风度翩翩的太极小哥哥!   “同学,你找老师吗?今天教练不来的。”一个好听的女声问我。   转身看见极英气的一个妹子。   说明来意之后她满脸羡慕的说:“姚师兄啊,他都不带徒弟的。也不知道是嫌弃我们笨还是懒得教,反正他一向是洒脱惯了。连训练来不来都看心情。”   我一想姚路远也是这种吊儿郎当的人。“不过那他是怎么拿冠军的,从小练?”   “没有,他是大学才开始练的。虽然有时候不来训练,但是来了就一点也不含糊的,带我们的时候狠,对自己也狠。比赛集训的时候也很认真的。不然怎么被叫男神师兄呢。”   男神师兄?!那都被叫男神了颜值怎么也得跟宁可一个水平线啊。逗逼男神?!   “发什么呆,赶紧热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姚路远换好了衣服在我背后了,手背在后面,面无表情,神态极其严肃。   我“噗嗤”一声笑了。   他赶紧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说:“训练的时候要严肃知不知道,这边大部分可都是大一小朋友。我很少来的,好不容易树立起严肃认真的形象。”他朝我挑挑眉接着说,“这儿可还有我的小迷妹呢。”   “那你先给我打一套太极拳看,就穿那个衣服打。不然一会休息的时候我就把你的真实面目全给你抖出来了啊。”   他不理我,却跑去给他们压腿的喊口号。一边喊,一边给几个面目狰狞明显下不去的男生往下压,一时间哀嚎声不绝于耳。   我一边装模作样的热身一边跑到他身边说:“师父,你就给我打一套呗,我们得先宏观地认识太极拳,再从基本功练起啊。”好好说话不好用,于是改撒娇:“不是……我就想看嘛!”话一出口自己先惊呆了,好像太久没跟男生撒过娇了。   他一言不发地跑到更衣室那边,跟舒启阳说了句什么,指了指我们这边。   其他人压完腿之后由前面跟我说话的女生带着走基本功。   舒启阳看我看的起劲,问我要不要学,我想了想还是下次。   “姚师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穿表演服,3000块,脏了就得干洗的衣服,啧啧啧。你先跟他练吧,我去看看那边。”   衣服3000块一套!照姚路远的性子脏了估计得赖给我了。   那时武协地音响放的是比较快的音乐,舒启阳给他换到了太极音乐。   我坐在地上看他打太极,身后是“嘿嘿哈哈”的踢腿声音。   很奇怪,他一穿上这件衣服,连平时那种时而浮夸时而逗逼的神态都没有了。这时我才仔细观察起他来,太极服极好的掩盖了他身材的缺点,显得不胖不瘦刚刚好。他的眉毛很浓,眼睛细长却大,深颜色的眼睛好像怎么也望不到底,让我想到黑夜里的星星。他不笑的时候嘴角也会微微上扬,给人一种淡然闲适的感觉,这种感觉之前好像就有,只不过我一直没发现而已。   就是他。   原来我竟然是因为姚路远才动了学太极拳的念头,又阴差阳错的认识他,跟他学太极拳。   原来他打太极的时候是这样。   最后一式,收势。一打眼练基本功的那边几个妹子心不在焉的练着,眼睛却看着姚路远。   完了完了,不会也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成为他的迷妹吧?   下一秒钟,姚路远的话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且相信原来我认识的他才是真的他。“行了,宏观咱们认识了。你开始微观,站桩到他们结束。然后……我这衣服穿过就得干洗,交给我徒弟你啦。”   我:“……”   从那天起,我开始发现姚路远的另一面,藏在他不羁外表下的一面。   武协的传统是训练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吃饭,远看颇有打群架的气势。   吃饭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护着衣服,生怕一个不小心砸进3000块。   站桩站了半个小时,开始跟姚路远学太极步,还算有良心,没让我站一个小时。虽说中途休息了,腿还是有些酸痛。   他一边从我的黄焖鸡米饭里第二次夹走鸡肉,一边跟我说:“下次教你放松,不然会粗腿。本来就不细,不然更粗了。”然后转向今天跟我说话的妹子说:“漓漓,下次你帮她踩腿吧。”   我朝她点了点头,原来叫漓漓啊。江漓漓。名字果然跟人一样英气。   “对了,周末的活动几点集合呀?”我问舒启阳。   “七点一餐集合。不用带什么的,就住一晚上,我们俩可以一间房。”漓漓抢着答。   姚路远皱着眉问舒启阳:“什么活动?”   “就是王师兄每年都会组织的呀。师兄你们都去过,今年就没有喊你们了。”   舒启阳是在上周问我要不要去台城的。武协每一年都会组织去拜访一个太极拳师父,是已经毕业很多年的王师兄的师父,据说很有两下子。宗旨么,就是交流拳术,顺便在台城吃吃喝喝玩玩。   想了想这个学期还没出去玩过,台城也算是历史名城,再加上可以学太极拳,所以果断报名了。   一行人吃饱饭各自回寝室,刚要走,却被姚路远喊住。 作者有话要说:  打算以后每章都留点悬念嘻嘻~ ☆、再遇台城   被姚路远拉住问我要不要他当导游。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儿企图看出他有什么图谋。“不是说王师兄带队么,第一天有参观游玩……还有,我付不起导游钱。”我掰着指头回忆日程。   他一屁股坐在进门的位子上,大有长谈的架势。“王师兄每一年,我跟你讲真的是每一年的行程都没变过,就是去参观一个博物馆,然后是一个古镇,晚上吃晚饭回去休息,第二天去拜师。”   我索性也跟着他坐下来,一边冲他点头一边一字一顿地问:“哦……那跟着姚导呢?”   “导游费不用,带你玩台城最好玩的地方,吃最正宗的小吃。”   “成交!”我站起身来一边偷着乐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图书馆方向走。   没办法,一听到“吃”这一个字我就容易不淡定。来到虞城之后去过周边很多城市旅行,每到一处必然发掘当地小吃特产,要是吃得开心了,就觉得不虚此行,要是吃不好,就觉得扫兴。   跟姚路远起了个大早,比舒启阳他们出发的还要早。   因为早,破天荒的,永远处于拥挤状态的地铁有座了!   跟姚路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到我有时候会晕车,聊到他家养的一条狗,车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会过来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几乎是同时地。   “您这儿坐。”我跟姚路远的声音响起,然后我们因为起的太急很尴尬地头碰到了一起。   大爷坐了他的位子,朝他道谢。他很自然地说了句“客气”。那感觉,完全不像平时的他,倒像是一个很成熟的,很绅士的男生说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除了吃饭时爱抢我的肉,嘴上爱占便宜之外,其他的还是挺绅士的。   姚路远见我一直盯着他看,于是问我:“看上我了?”   我:“小伙子,想太多。”   我的梦中情人是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能文能武一举一动都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他会骑着……嗯,他大概不会来了。   坐动车很快就到台城。然后我们坐地铁先去住的地方,是早就跟舒启阳他们定好的地方。   然后跟着姚路远去据说我一定会喜欢的地方。本以为会是一个景点,没想到就是一条街。   这条街就叫“古街”,街沿着水,溪水转弯的地方有一座靠山的古寺。初见是不觉得哪里美,越走却越有味道,有一种情景带入的穿越感。古桥横跨溪水,虽然不是小桥,却很有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江南古镇的意味。几个穿了汉服的女生在桥上拍照。   站在河的石护栏边,以这座古桥为背景,远处是靠山的寺院,河水也拍的进,岸边的杨柳也入得了镜,深得我意。特意带了单反果然没错。   姚路远很耐心地帮我选角度调光,我却是个没耐心的,催着他赶紧。等他拍完了,我却拍风景拍了很久。怕他不耐烦,才想起接着逛。   “等一等。”他从我手中接过相机,快步走向一个路过的小女生,把相机交给女生嘱咐了她许久,然后站到我旁边。   我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要跟我拍合照,于是很配合地朝镜头温柔一笑。   这才往前走。是古玩一条街。   姚路远对我说他小时候老爸常常带他来这边淘东西,结果淘到的多半是假货,常被他妈嫌弃,于是后来也很少来了。   “那有真货吗?”我一边蹲下来煞有介事地看一块翡翠玉,一边问他。   “大概有吧。”   我一心想淘几样小东西,却又犹豫不决买什么。一向喜欢古风的银首饰和玉,还特意选修过玉石鉴赏课,也算懂一点点专业知识。奈何囊肿羞涩,也没买过什么。   每个摊位都看一遍不一会儿也腻了,刚想走,眼角余光却瞥到一对白色的玉——白色木兰花。   “美女眼光不错啊,这个一百二一对,和田玉手工雕木兰花。”   “单卖可以么?”玉不见得是和田玉,却应该是A货,手工雕很肯定也不是,但看了一眼之后就觉得喜欢这木兰花。   姚路远用方言跟他说了几句什么,说的很快我完全没听懂。   然后他付了一百块,老板一边用布袋装起来递给我一边笑着对说:“我们台城的小伙子不错啊,小姑娘眼光好得很。”   我满脸堆笑朝老板笑,然后转身给姚路远一脚,结果被他闪过去。忘了这人是练武术的了。   “老板跟我说买一送一,这个给你。”说着他从我手中拿过布袋,拿出一块玉带到我脖子上,然后自己拿走了另一块。   “钱一会儿给你,但是你一大老爷们儿还带这玉啊。”我紧了紧玉绳,玉兰花摸着凉凉的,很舒服。   “辟邪。”不等我笑,他自己先笑了。   中午带我七绕八绕绕到了一家海鲜店。   家乡不临海,所以平时很少吃海鲜。   第一个菜是盐水螃蟹。一向对看起来不生不熟地东西有排斥感地我我磨磨蹭蹭的咂了一口,居然出奇的好吃。连普普通通的花蛤,在这边吃来都格外的鲜。且台城虞城一带都不喜欢辣,也刚好合了我的口味。鱼皮豆腐、酸菜鱼……台城历史悠久,这边的人吃食都精细,都是小份的菜,要换做家乡,一盘盐水螃蟹就够我们俩吃了。   我吃的心满意足,一边滔滔不绝地向姚路远描述如何如何的好吃,一边笑逐颜开。   他虽然表面上一脸嫌弃,嘴角的笑却也藏不住。果然当一个好导游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像每一个城市一样,台城也有一条非常有名旅游必来的街。差不多就是各种特产小吃纪念品,或文艺或古风的店。下午来到这边,见到还是这样的街我顿时有点扫兴。   姚路远见我没什么兴致,开始给我讲这条街上有哪些百年老店,哪家的糕点好吃,哪家是后来者居上。“在我小的时候,买这家的麻花只要排个十几分钟的队,现在,你看差不多得半个小时,还限量供应……”   我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跟他抛出几个问题。他如数家珍地给我讲着,我走在前面时不时拍拍照,逛逛卖纪念品的店。   这家的麻花好吃。于是买了麻花,酥脆鲜香。这家的木莲豆腐你肯定没吃过,台城特产,于是捧了一碗木莲豆腐,清清凉凉,解麻花的腻。这家糕点可以带给室友,跟虞城的不一样,于是买了两盒一盒吃一盒带回去,糕点很清淡,没有很甜腻的感觉。一边走一边吃一边买,相机就递给姚路远,看他随便拍拍。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吧,我走不动了,也实在吃不下了。”我塞下最后一口糕点,看着天边一抹亮色也最后变成暗色。心满意足感难以用语言形容。   台城的夜晚依旧没有凉风,我一直觉得这是一个遗憾。   才想起一直是我在吃,姚路远只吃了几块麻花。问他饿不饿,他却笑着说不饿。   “呐,看你这吃相还有你吃的东西就饱了,”他打开相机给我看他拍的我,“林亭同学对我这个导游兼摄影师还满意吗?”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玉,抿着嘴朝他笑:“满意满意,我觉得我真的是吃的从未有过的开心跟满足啊,人生一大乐事,吃!”   那时我满心的欢喜以为真的就是吃的心满意足乐不可支。我没想到我的开心,跟我眼前的这个人有关。在他面前,我竟然一点不真实都没有,完完全全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自己。那时我如果抬头看一看月亮,也许就会想到那句诗。   “红包下次吧,这次不收了,我请客。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傻这么容易满足的人。”他拿出纸巾漫不经心的帮我拂去了嘴角的一点东西,然后更加漫不经心的看向了远处。   我告诉自己,不能犯花痴,不能犯花痴啊,宁可就是前车之鉴,不能别人对你一好,你就这样啊。有点脑子有点理智好吧。   可是就在下一秒,我依然不经过大脑问出了一句很早之前就想问的话。 ☆、表白   “你为什么老对我这么好啊?”   看过很多言情小说,看过很多严肃文学,看过身边很多例子。对一个人好,难道不就是喜欢对方的表现吗?以前的我像个傻子一样坚信,现在却觉得不一定了。可能他就是喜欢对别人好,可能他就喜欢撩妹,也可能……是你自作多情以为别人对你好其实纯属想多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不相信洪姗对我说的宁可只是在“套路”我而是相信他本人说的——把我当妹妹看的。然而细想无数言情小说负心男二号对女主说: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然后甩手离去去找什么女二女三女四去了。   于是我开始觉得一定是我自作多情了,宁可对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学长对学妹上级对下级或者好友对好友罢了。   有点害怕自己感觉再次失灵。虽然我现有的情商告诉我不应该问。虽然洪姗告诉过我,暧昧不明才是最好的阶段,你得习惯别人撩你才行。   他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然后似乎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最后右手轻轻地落在我头上,好像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因为你傻呗。”   我不想重蹈覆辙。   我强作镇定地躲开了他的手,说:“我们去旅店跟大家集合吧。”   逛了一天很累,于是晚上一直待在房间看综艺。   漓漓跟他们斗地主刚刚回来。   我递给她刚冷好的开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群男生外加姚师兄的两个大一的小迷妹,想着你自己在这儿无聊呗,回来找你玩。”她一边喝着水一边跟我讲他们今天去了哪儿,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姚路远的小迷妹白天因为他不在兴致不高,所以今晚上格外兴奋。   如果时间停在第一次见到姚路远的时候,那我现在也许也是他的小迷妹。   “你们姚师兄伪装的够好呀,还是这年头小姑娘都喜欢逗逼师兄?”我关上电视,索性跟她聊天。   “反正我在武协呆了两年,跟姚师兄也算熟了,觉得他是个很神奇的人。训练的时候不用说,大家都很严肃认真的,但是私下里他安静的时候就跟谦谦君子似的,其他时候也会给我们讲各种段子各种搞笑。”   想了想确实是这样。“那他小迷妹喜欢他什么啊?”   “林亭你见过他舞剑么?帅气中透着儒雅,气质太好了!想当年招新的时候姚师兄就是凭着一套剑术吸引了众多迷弟迷妹前来报名。”   “舞剑没见过,太极拳倒是见过的,很有气质,我还以为他从小练的。”脑海中瞬间浮现起姚路远舞剑的场景,自带古风音效加花瓣满天飞,末了一个旋子起飞落地,还朝我邪魅一笑。赶紧喝了一大口水冷静下,满脑子都想什么呢。   “还有,正是因为他不只是这么有气质,平时讲讲笑话逗逗小女生啊,然后情商高,所以才有小迷妹啊。不然像舒启阳一样一直闷闷的自然没有小迷妹了。”   套路啊,果真都是套路。   姚路远跟我八卦过漓漓跟舒启阳是一对,所以我特意夸了一番舒启阳。   “其实本来应该姚师兄接任武协社长的,但是他不想当,洒脱惯了。社团的指导老师很喜欢他,也就由着他去了。”   临睡前想起漓漓说的这一句。不爱江山爱……撩妹?   第二天我们一行人去拜访王师兄的师父。   王师兄的车可以载四个人,我们这次去的也就只有我们四个女生,所以理所当然的我们搭便车。一大早白色雪佛兰就停在在旅店前。漓漓主动坐在了前面,接着两个大一小女生也上了车。就在我打开车门的那一刻,被姚路远强行拉住,然后不由分说地把舒启阳塞了进去。   “你干嘛呀?”觉还没睡醒的我把起床气也一起撒在姚路远头上,狠狠的甩开了他抓我手腕的手。   他好像没想到我这么生气,不过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就是你昨天问我的问题。”   我走在前面紧跟着坐地铁的一行人,完全不想理他。   好不容易上了地铁,他依旧不依不饶的过来烦我。   “我喜欢你。”   与此同时,一个大一的学弟那句“师兄,我们在……”还没说完。   站在一边的我无比尴尬。恨不得把地铁钻一个洞钻进去。   姚路远镇定自若地看着我。这心理素质,我学着他没皮没脸的样子也强装淡定:“不好意思啊,我们才认识不久,关键是,我不太喜欢那种喜欢撩妹的男生。”   我们一群人跟着王师兄的师父,听他讲解了太极拳的一些理论。然后每个人都问了问自己的一些疑惑。感受了一把太极拳的实战功效——眼睁睁地看着六十多岁的师父把姚路远摔了出去,场面相当惨烈。   不知道是我说的话伤到了他还是什么,姚路远出奇的严肃,全程没笑也没多嘴。   最后合影留念,两个小女生提议摆拍。   “就是各种造型啊,你看我们每个人摆一个武术动作,肯定特别有气势。”   我脑补了一下那个“群魔乱舞”的画面,没忍住笑了。   “见过民国时期武林高手们的合照吗?就是有杨澄甫那张。按这个来。”   两个女生表示没见过,于是很兴奋地打开手机百度搜——一群人穿着一本正经的衣服,齐刷刷地站在那里,配合着一本正经地表情。   路人帮我们喊:“一、二、三,好了。”   姚路远不知道是刻意还是巧合就站在我身边。后来这张照片被洗出来贴在武协。照片里的我笑的像个180斤的孩子,没办法,我一笑就喜欢抿嘴加眯眼睛,眼睛弯成一条月牙缝儿。而姚路远那天却刚好穿了一身偏古风的宽松亚麻衣服,负手而立,风度翩翩。   果然照骗。   本来以为姚路远受了打击回程该不再理我改去找两个师妹了。   没想到他好像得了失忆症一般继续跟别人换了座位,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开始说话。   突然意识到他安静的时候无非就是——练武术、太极拳的时候。刚才短暂的安静大概是为了尊重他挚爱的武术还有那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   “回去写3000字心得给我,然后明天开始每天都来武协练太极拳。”   “凭什么呀?”我瞪他一眼,然后愤愤地拿出昨天买的特产开始吃,结果被他一把夺走,说什么习武之人不能多吃。   “凭我是你师父啊,冯老师把你交给我,我得对你负责吧,不教出个样子怎么好意思。”   我无话可说。   于是跟“姚师父”协商,3000字感受改成火车上讲述。我看了一眼他小人得志的样子,估计就想让我说说话不至于无聊。   “原来吧,觉得太极拳就是公园里大爷大妈打的那种,后来我见到一个男生打太极拳,才改变了这种看法。”他难得没有说那个男生有没有我帅这样的话,而是很认真地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听我讲。   绿皮火车慢悠悠的开。云彩一朵朵地飘走,好像飘进油菜地和水田里。风吹不进火车,却好像吹在我脸上。姚路远的眼睛好像很温柔。   “今天拜访了师父,才确实相信太极拳是可以实战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只不过我在想,现在学太极拳的人那么多,懂得这些的人又有多少呢。武术,发展到今天好像已经不是武术了。”   姚路远再一次难得的没有插科打诨,而是很认真的跟我说了一些他的想法。他说的很多东西解答了我关于武术的疑惑,而且他的想法很成熟,不像我,徒有满腔热血,却不现实。   我想,我到底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的表白呢?   是因为觉得我们不够熟悉,太唐突了?是因为不喜欢他这个人?   都不是。   在我静静地看着他,喝着他给我打来的水,吃着他给我买的特产听他讲话时,我扪心自问。   是我害怕我不是唯一的,他喜欢的人罢了。    ☆、聚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不觉中大学居然已经过去了一半。如果大四这一年不算的话,就是一大半。   学生会我也要退了。去留不定的时候,问宁可师兄,他说相信你可以的。   姚路远却说:“开心就留不开心就不留,怎么高兴怎么来,要我说你不适合继续留,压力挺大的吧,没必要。”这几句却确确实实地戳进我的心里。   如果不是因为宁可师兄我会留任吗?压力大还是快乐大?   申请表看了又看,放在电脑桌面上。最后还是拖进了回收站。   最近有空就去武协练,我说不上怎样喜欢这个组织,不是因为姚路远,也不是因为多喜欢武术。总之我喜欢那里的氛围、喜欢那里的人。它有一种让我很放松的感觉,因为不用去想怎样为人处世,不用担心什么事情办砸了。只要你努力就好了。   跟他们一起热身,然后偶尔会跟他们学学基本功,或者缠着他们教我刀剑。姚路远来了就开始教我,他自己倒很少练。他从来不会因为我记不住动作生气,而且每次都跟我强调“一定要热身好再练不然……如果膝盖不舒服一定要说……”   我听的耳朵快要起茧子。   “下周我们聚餐,姚师兄让我喊你一起。”等着换衣服的空儿舒启阳对我说。   站在一旁擦剑的姚路远默默地走了过来,以手扶额做悲痛状:“知道你为什么单身至今吗?”   舒启阳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我没忍住哈哈地笑了。   “因为话太多,而且不按套路来。”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拒绝了武协那边的聚餐,因为无比巧合的跟我们部门聚餐时间重合了。算是我跟李明亮的退任仪式外加宁可师兄的毕业欢送饭。   周五晚上不到六点钟我就带着接任的两个小干事先去了,有些事情想单独叮嘱下他们。   “酒桌上的礼仪不用我多说了,刚进学生会就教过你们。我也是在进了学生会之后,我的部长教给我的。说实话学到了很多。不过下次你们得探索一下怎么点菜,我至今不会点,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胃口……”正说着,看到他俩齐刷刷地扭头。   一群人往我们隔壁的两张大桌子走去。不是吧,这么巧,武协聚餐也是这儿!   “部长……你有没有觉得这一群人很有砸场子的气势。”   “没啊,我觉得他们都好帅啊!”   “你俩眼光不错,咱们学校武协的人。”讲的似乎有些渴,我转过茶壶来,倒了杯茶喝,咂了咂嘴,想着怎么打招呼。   宁可李明亮他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一桌人到齐,只好先管我们这边了。   我捋了捋裙子站起来,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先给你们正式地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部长,宁可,今年毕业。你们应该都见过,不过也没有正经给你们介绍。”   宁可很配合地冲大家笑笑,客气几句。   虽说都是自己部门的“自家人”,但是还是开始了中国式饭局。   记得刚进学生会那会儿一句话都不会说,吃饭的时候埋头猛吃,筷子从来没离过手。喝酒也是宁可给我挖掘出来的,大学之前啤酒没喝过,第一次喝就是在学生会聚餐,到现在虽然白酒滴酒不沾,啤酒却可以喝个四五瓶没事。果然,人的潜能是要发掘的。   从前的时候我跟李明亮总是被宁可套路着喝,拿我们俩挡其他部门的酒,玩游戏又玩不过他。用李明亮的话说就是——今晚绝对报复回来。   奈何宁可千杯不醉,李明亮“出师未捷身先死”,跑去厕所。我们也才安安静静的吃了一会儿菜。   小干事们都很有礼貌而且会说话,人虽然少却不闷,宁可也跟他们聊的起劲儿。   这才想起武协那边,于是朝隔壁看过去,却没想到跟姚路远对上了眼。他朝我摇了摇手机,示意我看手机。   微信消息,姚路远:“不许多喝酒。”   心下到有点感动,嘴上却不依不饶:“你管呢,我师兄毕业我退休我们开心就好,反正喝醉了也有人管。”   干脆拿起酒瓶又倒了满满的一杯,侧过身对宁可说:“师兄,这两年,真的很感谢。”很多话咽进了肚子里,但是我想宁可应该明白他对于我的意义所在。   他好像被我突然正式的敬酒吓到了,我看到他眼里好像有闪闪发亮的东西,大概是酒喝多了的错觉。他才比我们大两岁,却好像有大了十二岁的成熟,他喉结微动,最后还是只说了句:“我干了,你少喝。”   武协那边开始闹哄哄,不知道是不是开始玩游戏了。居然有点担心姚路远,还好看到他好端端得坐在那里。   宁可不知道是因为要毕业了还是真的喝的有点多,居然拿出手机给大家看他的毕业照。我大概也被这其乐融融的氛围感染,拿出手机,拉着每个人拍照。   小干事们开始跟我和李明亮敬酒,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合着这才是被套路了啊!   宁可给我挡了很多,然后说玩游戏吧。   李明亮的提议……真心话大冒险。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原因是李明亮发现只有玩这个他喝的最少。   问老板要了牌。   到我这儿我随手一抽,迷迷糊糊的觉得挺刺激呀。   终极牌。亲吻陌生人。   此时大家都没想让我真的这么去做,而是罚三杯就够了。   事后听姚路远说他走过来只是想再次提醒我不要再喝了。   那时的我英勇无比,脑子已不知何物,大脑瞬时性短路。   冲大家摆了摆手之后,很潇洒地拉过还没开始说话一脸懵逼的姚路远,吻上去了。   吻的大概是嘴角的位置,时间大概只有短暂的大概0.5秒,但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呼吸,他微凉的皮肤。   瞬间清醒。   “少喝点酒。不然一会还得背你回去。”我瞪着眼睛看他面不改色,淡淡地说完又回去了。武协那边嗨得很,幸好没人注意这几秒钟的事。   我们这一桌却目瞪口呆,我借着喝醉了的劲儿哈哈哈几声干笑说:“看吧,不用喝酒了。”   本来就喝的有点醉,再加上脑子犯抽居然亲了姚路远,还是当着一群熟悉的人的面儿,一晚上头昏脑涨的睡不着。   室友轻微的鼾声依稀可辨,饮水机咕咚一声吓我一跳。   磨磨蹭蹭地想找人解释,但是……亲都亲了,解释什么呢?   跟姚路远的对话框删了又打打了又删,还是没法给他。没想到却收到了他的消息。   “睡着了么?”   “没,睡不着。在想怎么跟你解释。”   “没事儿,我知道你们在玩游戏的,好好睡一觉,喝点蜂蜜水。”   这是我认识的姚路远?!这家伙不是应该跟我说什么“亲了我就得做我女朋友”或者“你要对我负责”之类的话吗?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神奇。有两个你。一个温文尔雅,一个邪魅狂狷,或者,无赖流氓。”   “每个人身上都有两面。就比如你,有时候我在你身上看到的是学生会部长的影子,干练果断成熟,有时候是个又傻又天真的女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还是被室友叫醒的。无数条消息都是问候我喝多了有没有事的。   “今天还要训练,不准迟到,教练今天在,状态调整好,不许丢人。”姚路远。果然昨晚上画风突变也是喝多了!   结果我却还是羞愧的要命,武协,下午要不要过去呢…… ☆、未知的暑假   武协最后还是没去。期末了,最后也没有几次训练了。   期末在文科生永远的背背背中过去,然后我们,我身边的很多人,也包括我自己,惊奇的发现,一个学期就在自己的不学无术中度过了。   一周的考试。   考完试之后室友们都不急着留校,而是打算先享受几天吃了睡睡了看剧的日子。我们都打算留校打工兼职。   一来虞城是省会,工资高,比我们在家打工合算。二来也打算提前接触下社会,为以后找工作攒点儿经验。   我却在纠结要不要留校。我知道我不是不想念妈妈,我只是在逃避,逃避作为一个女儿的责任。这样想来,跟我那个“艺术家”爸爸又有什么区别。   拿起手机又放下,放下又再次拿起。想了想,还是拨下了那串熟悉的数字。   妈,我很好,你身体还好吧?最近没去医院吧?药还是吃原来的那些吗?   没事,没事,挺好的。你留校就行,好好学习,准备考研。   “跟你爸说两句?”   “不了。”   翻来覆去,不过几句话而已。每次挂断时却总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AM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传媒公司,总部就在虞城,所以每年在虞大招大量的实习生,包括我们文学院。宁可毕业之后就是去了AM。我的第一份简历于是投给了AM,应聘的是微信公众号的实习编辑。   正想着万一录取不了干什么活儿,老覃□□分享给了我一个招聘。   “中小学生辅导班老师。地点有虞城、台城……等地。在校大学生优先。最低三千块一个月包住宿,还可以啊。”我“啧啧啧”砸着嘴,“靠谱么,会不会被人贩子拐去卖进深山里或者进了传销组织哇?”   “不会,这个是我老乡学长推荐的,去年他去过。你别忘了虞大的分数,咱们也算优质大学生了,3000一个月算少吧,基本上就算廉价劳动力。不过……”她顿了顿接着说,“基本上都想在虞城,所以如果你填的志愿如果写其他地方,录取的几率会大大增加,只不过会觉得不安全。”   类似于台城人杰地灵物美好吃的多好看的小哥哥也多而且都很绅士的话说了一大通。很奇怪,对台城有一种说不上的喜爱。我不知道是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还是因为一座城,喜欢那里的人。   在我的大忽悠下,老覃跟我一起填了个人简历,意向地区——台城。   进了传销组织大概我俩还是可以逃出来的,只希望我们不会被人贩子拐卖。   见我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洪姗一下子把她最近爱上的很sexy英文歌音量一下子调到最大。   “女人啊,呵呵。”惊醒的我不由得感叹。   “你说什么呢?!”   “投给AM的简历好像有戏,然而要求写一篇微信稿子,主题已经限定了,是‘女人与社会’。”   洪姗笑的前仰后合,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儿给我出主意:“去看看最近的微信公众号是怎么写女人的,模仿就是学习。”   翻着翻着各大公众号无数千奇百怪的推文,突然收到宁可消息。   这个暑假他估计得加班加点为事业奋斗打拼了。   “我看到你的简历了,文章打算怎么写?”   我发了个大哭的表情。“这文章不会是为了迎合当下以及博眼球的吧。我写不来啊。平时书评影评论文都可以写,这些……不适合我。”   “首先,就是为了迎合当下。你当AM 是大学?是为了培养一批高素质人才?”   道理是没错。就算是让我写八卦,为了得到工作或者赚钱养家,也得写不是。   “其次,你完全不用觉得我一个高材生写这个怎么怎么样,学文学是干嘛的,学以致用,不管是严肃文学还是网络文学抑或八卦头条都是语言的运用。写不出来只能说明你水平问题。”   隔着屏幕,我依然能够感受到宁可的气愤,他生气时皱着的眉头,以及当部长时训我们的语气。还是那个宁可师兄,只不过好像更加成熟,而且适应这个社会了。   他说的一点没错。不必装什么清高,写不出来就是我的问题。   “师兄,谢谢你,我知道了。”   忍着难受打开word文档,各种找资料素材,闷在寝室四个小时才憋出一篇字数刚刚达标的稿子。然后累到两眼一抹黑。   下楼吃饭。   闷头扒饭之间一蓝衣服坐到我对面。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姚路远,他训练时总爱穿这件T恤。   不等他夹我的排骨我自觉地夹到他盘子里。他低头抿着嘴笑。   这家伙笑起来还挺好看。   跟他大概讲述了我的暑假计划之后问他要不要留校,他说回家陪父母,顺便在台城打工。   “台城十中你知道吗?那个辅导机构就说住的地方在那附近,大概招生还有教学的地方也在。嗯……治安好不好?”   “治安不太好,常有混混出没。不过……”他抬起头继续他经典的邪魅一笑,“我可以全天候保护你。我家就在那附近。”   大概我去台城的决心,就在他说完这句活时定下的。大概我在心里承认我喜欢他,就是在他朝我笑的那一瞬间。   “姚路远,你以后不要朝别的女生笑了吧。”我吃饱饭,放下筷子,然后特别认真地对他说。   他愣了一会儿,问我为什么。   “因为你笑起来,特别的,撩人。”   说完赶紧溜。我扔下餐盘一溜烟往前跑,然后听到他跟过来的脚步声。   “我笑起来撩人啊,那你这话是在撩我,还是答应做我女朋友了呢?”姚路远笑嘻嘻地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让我当你女朋友了啊?”   话还没说完之间他飞快的跑到前面草地上,蹲下去摆弄了点什么,然后慢慢的朝我走过来。   是用几根草编的其丑无比的戒指。   “林亭同学,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我乐的不行,拿起戒指没戴,却小心地装进口袋里。   “可以吧。”   那时我看着他,他一直在朝我微笑,大概我也在笑,发自心底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笑。不去想其他任何事情,只是任由自己的感情释放。   我们没有牵手也没有接吻,只是看着对方傻笑。我那时在想,天底下怎么还有姚路远这种笑起来这么温暖直指人心的人,而且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   “林亭,你是我见过的笑起来最甜的人。第一次见你这样眼睛眯成一条月牙,是在很久之前学校的诗词大会上,那时我就在想,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而我却没有告诉他,我第一次见他时的喜悦、惊喜、期待和爱慕。我想把这些藏在心里,等到未来漫长的岁月里慢慢的告诉他。   那天温暖的阳光突然让我有了勇气。我想相信他,我想不顾一切,我想走向他。我想很久之前发生在我们之间的这些故事,大概早就说明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   我眼前的这个人,他叫姚路远,是我一见钟情的人,我喜欢他。 ☆、抉择   跟老覃去面试了辅导老师,我们俩都不怯场,感觉还不错。   在B站上看男神的剪辑视频看的不亦乐乎之时,同时收到宁可师兄的消息和AM的录取offer。   “恭喜你被录取了。而且是我带你。”   发了一个惊喜的表情。“hhh,部长变上司。”   “不是上司,你部长我也刚毕业呢,算什么上司。”   我知道宁可虽然刚刚毕业,但是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在AM实习了。而且不仅专业成绩、能力好,而且他很会为人处世,我完全相信他可以很快升职。   “宁可师兄,我现在吧,有点其他事情,还不确定能不能去。抱歉啊。”不知道辅导老师的应聘怎么样了。   “没关系,确定了及时告诉我吧。”   果不其然,收到了辅导机构负责人的消息,说我跟老覃都被录取了。   问题是,去哪一个呢?   “什么,你要去见家长啦!”   当老覃告诉我她要去男朋友家的时候,我正喝着奶茶看着男神的吻戏合辑并且差点一口喷在键盘上。   大概是单身二十年,脱单几天,觉得“见家长”这个东西离我甚远、甚远。   老覃的男朋友比我们大一届,要考研。在跟老覃在一起之前,她男朋友想考本校,不仅好考,而且老师也熟悉,很多项目老师都会优先考虑“自己人”。但是老覃心心念念B大,人文学科全国数一数二的B大。   于是他为了老覃也把目标定在了B大。   他家是在很偏远的西北地区,从虞城到他家没有动车,只能坐一天多的火车回家。听老覃说他爷爷奶奶身体都不是很好,年龄也大了,就盼着孙子能带孙媳妇回去。一来一回要耽误时间,再加上去还是要呆几天的,所以老覃就干脆决定不在学校打工了。   如果是我,会为了姚路远而考到一个本来不会选择的地方吗?或者,他会为了我考研吗?   高中的时候很喜欢看各种文艺言情小说,虽然到了大学之后老师各种嫌弃这些流行文学,但是我觉得其中的很多故事,很多话,都对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和震撼。这些作者让我愿意去相信爱情相信美好相信奋斗就能成功。而不是像大学之后所看的多数严肃文学一样,揭露的描述的俱是血淋淋的现实。   虽然现实它就是令人感到悲观的。   其中有一句话。有的人为了爱情放弃梦想,有的人为了梦想放弃爱情,但有的人,他们的梦想就是爱情。   我想应该是说,因为爱情,他们实现了各自的梦想,也都成为了更好的人。我希望我是这样,绝不会为了其中之一放弃之一。   “林亭,你想什么呢?你盯着黑屏的电脑好久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都到了谈婚论嫁考虑未来的地步了,我怎么还总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呢。”   从情感上说,我想去台城,可以教自己喜欢的语文,可以跟姚路远在一起。可以天天见到他,可以看他笑,可以让他继续教我太极拳……从理智上说,我必须选择AM,不仅能够提高我的专业水平,工资也高,而且如果实习顺利,即使考不上研究生,找工作也有优势了。   刚好姚路远晚上说带我去江边。   他租了一台小电驴,很拉风的在寝室楼下等着我。见我走过来他很霸气地指了指后座。   上了车我还是噗嗤没忍住笑了。   “坐好啦。出发。”   我伸手抓住他衣角。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的人设应该是穿着汉服骑着白马来接我,你这样这么拉风一点都不符合太极小哥哥的形象啦。”   “什么,风有点大,我没听见。”他笑着侧过头来问我。   大学区还没出,车来车往慢的不行,哪来的风听不清。我不理他。   “太极小哥哥啊,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慢慢的行人车辆少了。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树影也婆娑。很喜欢风在耳边呼呼吹响的声音。有一年,我们寝室集体去租了山地车骑行,那种风在耳边吹的声音就是如此。   二十分钟的路程,江边很快就到了。   水好像一片浑浊,难得的晴朗天气,一眼就望得见对面。凉风阵阵好像从江面上涌过来似的。   一边是AM,一边是台城,我问姚路远怎么选。   “开心就好啊。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挺喜欢当语文老师的,况且来台城有什么事我还在。你知道职场并不是那么简单,我担心你在AM压力太大。”   我没说话,默默地看着江边发呆了。   姚路远几次想说什么也没开口。   这大概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他追求的生活是随心随性的,我问他未来有什么打算的时候,他很肯定地说,觉得小城市安逸得很,在台城实习,将来大概还会留在台城,在父母身边。   他好像永远是自由洒脱的。但是我不一样。我要考虑我考哪儿的研究生,考虑考不上去哪,考虑现在做什么对将来有帮助。   “我决定去AM了。”我不知道我的话里有没有赌气的语气。“我们专业的一个学长在,而且刚好带我,你不用担心。我就是不明白,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虞城找一个大公司实习啊,虞城离你家很近,为什么非得回去呢。”   姚路远靠在江边的围栏上,左手撑着栏杆,右手放在嘴边。那姿势让我觉得他需要一根烟。   “你抽烟吗?”我问他。   “以前抽过,后来就不抽了。”他顿了顿,我听出那声音好像有些沧桑,既不像温文尔雅的他,也不像没心没肺的他。“林亭,其实你只认识大半个我,我从来都只想把好的一面展现给你。我不是洒脱,也不是对于人生没有追求,恰恰相反,我是被自己束缚住的。”   我第一次见他以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那时我只是深深地感受到了他心里的哀伤。于是我踮起脚,紧紧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常跟我说你容易想太多,又常常犯傻,其实在你身上,我看见的就是阳光。”他很宽大的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很久之前你猜对了,我有个姐姐,她叫姚馨香。听名字很土,完全没我的好听。小时候我们总是吵架,她从来不让着我。”   被他搂的有点不好意思,我挣开他,假装望向江面。“第一次听你说,有个姐姐吧,虽然小时候觉得天天吵架抢东西不好,但是长大了好啊。我朋友都这么说。”   “我们俩性格都是那种不安分的,她大学执意报考了很远的地方,然后,出意外去世了。”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我没有兄弟姐妹,父母也安在,很难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   “我答应她要照顾父母,不离家,所以报了虞大,然后,回家。他们都老了,需要人照顾。”   他们都老了。这一句话如针一般刺在我心上。妈妈老了,况且她本来身体也不好。   我的爸爸,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他是我爸,是个所谓的“艺术家”。他固执地认为他写的东西可以让他以此谋生并且出名,他在我初中时固执地辞去了文秘的工作,专职写作。然而一分钱都没有赚到。   幸好妈妈的会计工作还不错,勉强维持着家庭。   高中毕业,他们就离婚了。   其实我觉得他们早就该离婚了。我的学习完全不会受到离婚的影响,恰恰相反,我的爸爸带给我的负面教材效应才可能影响我高中的学习。但那时,我没跟我妈这样说。   他从未承担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   我妈有心脏病,身体不好没人照顾,所以现在他又回家照顾我妈。   所以我才这样地渴望独立,想变得优秀,想找一份好的工作,不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我想当老师的愿望,归根到底,只是喜欢罢了。   当我把这些也都告诉了姚路远之后,他很平静,然后慢慢的,也给了我一个拥抱。   “你要记住,你以后,有我了。”他说。 ☆、职场   七月份虞城的气温直线飙升,雨点滴未下,幸而走到哪儿都是空调。   办公室的空调尤为夸张,屋内的冷风吹的膝盖隐隐作痛,第二天去的时候只好带了衣服盖在腿上。   从放假瘫在寝室看剧到开始上班,完全不锻炼了。感觉肚子上好不容易减下去的赘肉好像又有长出来的趋势。   午休时间,没时间也没必要回学校去。去外面吃完饭,顺路拿了姚路远寄给我的快递,拆到一半开始愣神想想自己要干的活儿。   下午得校对三篇稿子,幸好虽然自己写文章全是错别字,但却被学习部的策划培养出了一副火眼金睛。然后就是帮稿子取题目。这个工作的重要性从小学写作文开始就有老师强调,到现在宁可也给我们强调了很多次,我哪里敢怠慢。   然而最不擅长的就是取标题,尤其是夺人眼球的标题。   关键是觉得现在有的标题为了让读者点开看有点太过……雷人。譬如各种“震惊……”,以及“天哪,这些事情你居然才知道……”,很哭笑不得。   “小林,中午一直在这儿啊。”   “云姐来这么早呀,嗯,学校离得远,就没回去。”   问我话的是编辑部的一个姐姐,大概比宁可大几岁,他们两个每个人都带几个实习生。她很会打扮而且对我们都很客气,感觉比宁可要亲民一些。不过看得出来她跟宁可之间关系不是那么好,所以我还是离她不要太近的好。   一下午趴在电脑前面,感觉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脖子了。眼睛也生疼,好像都看不清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了。   “宁可师……学长,我校对好了,发给你了。”差点说错话。   宁可不让我叫他宁可师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两个很熟,对工作不方便,也怕别人会说我闲话之类的。其他人只知道我们都是虞大文学院的。   我又不习惯跟别人一样叫他宁哥,索性刻意在大家刚见面的时候当着所有人面说:“我也是虞大文学院的,那可以称呼你学长了。”他笑着点了点头。   标题再一次没有被选中,晚上坐在地铁上的时候收到宁可的消息。批评了我在取标题方面一本正经的习惯,然后给我布置了“作业”,提高我的专业水平。   奔波一个多小时,公交转地铁,好不容易到了学校唯一开着的一餐厅吃了晚饭。碰巧遇到江漓漓和舒启阳也在。原来武协因为来年要参加省赛,所以在八月份会有集训,他们干脆也跟我一样实习,不回家了。   “林亭你有空也来玩吧,锻炼身体呗。”舒启阳很热情的邀请我。   “可惜今年没人参加太极拳的单项了,姚师兄拿奖拿到手软,又要大四了,肯定不参加。就没人陪你练太极拳了。”漓漓跟我说。   我笑着说会去,然后回寝室了。   索性有地方锻炼身体,也不用担心吃着姚路远给我寄的各种特产一直长膘了。   一直以来我校对的都没什么问题,宁可也很放心,他自己是二校。早上因为忘记带卡稍迟了一些,进了编辑部的门之后,感觉哪里不对,好像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同为宁可实习生的白心雨拉着我小声说:“林亭,昨天的微信推送,排版有一处大的错误。”然后她又神秘兮兮的看了看后面,“刚刚主管过来把宁可叫走了……”说完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赶紧打开手机。文章不是我写的,但配图、排版、校对都是我负责的。果然,图片的配文错了!傻子都看得出图上是鲁迅,我却给配了“1914年,李大钊在日本留学时照片”。   一上午心神不宁,担心宁可,又自责。在学生会当他的干事的时候做错了事总让他背锅,现在又是这样。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粗心大意,能自己承担做错事的后果呢。   等宁可回来,只是随便批了我几句,然后让我吸取教训安心工作。   中午依旧只有我跟云姐在,听她说,宁可确实替我背了锅,挨了领导批。   “不过,你一个实习生工资也没多少呀,扣几百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你就不一样了。”她好像话里有话,喝了口咖啡之后接着跟我说,“如果这个锅算在你头上,他还是有责任。你是他的实习生。但是,如果他主动揽下责任,领导也知道这是你们犯的错,那就不一样了。”   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他可是在学生会混了三年一点瑕疵都没留下的宁可部长。然而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宁可师兄。   “一校是我,二校是他,他又是负责的,我们俩都有责任,他的责任更大,我觉得这大概是他背锅的原因吧。”   云姐笑了笑,继而说:“林亭,我很看好你,好好干。”   晚上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姚路远。   他不急不慢且有戏谑之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多大点事儿啊,不用放在心上。第一,领导没骂你没扣你工资。第二,偶尔马虎一下没事的,毕竟你只是一校,我看责任还在你师兄那儿。”   “不是,你不知道,我一直觉得宁可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哎呀也不是,就是说,他对我而言就跟哥哥一样,就觉得他对别人耍耍心机还行,对我……”   “你俩不会在我之前有□□吧?”   姚路远!这时候还跟我开玩笑。想象着电话那头他不正经的样子,一时气愤不已。   转念一想,大概也只是想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让我开心吧。   见我不说话,这货语气马上正经起来,问我是不是生气了。   “不是生气,不生你的气也不生宁可的气。是down,是心情很down。那种感觉就好比……嗯,觉得你永远会喜欢我结果你找了个比我还难看的小三儿一样。”   姚路远没憋住电话里笑了出来。我站在寝室阳台上,望着台城的方向,跟他笑了好久。   “他这样做大概也考虑到一举两得吧,你既不会被骂,他又受到大家赞赏。又或者,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替你承担呢。”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无论如何,宁可这样处理都是最好的结果。至于云姐的话,也许她只是看不惯宁可,也许她想把我拉去她那边。   颈椎隐隐作痛,觉得以后编辑这个活儿是真的不能干,太容易得颈椎病了。   已经干了两个星期,合同签的是一个月,宁可希望我干完一个假期,我现在却只想着怎么干完这一个月。   这两个星期,也见识了什么是职场。   除了校对,也写过几篇稿子。过审的只有一篇追赶时下热点硬蹭热度的影评文,我自己都写的要吐了。   还被宁可要求写了一篇“种草”文,推荐几款眼影。当时我拿到文案的时候内心都是崩溃的,我不化妆哎!没办法微博关注了各个美妆达人,淘宝也逛了好几圈,看眼影评价。好不容易撤了许多瞎话,顺利拿到稿费,还觉得自己良心不安。   没有周末的一个月居然就一点点这样过去了。   瘦了几斤。大概是压力大,再加上吃的不多还常常去武协锻炼。   跟宁可说要结束实习是在发了工资,他请我吃饭的时候。   “我觉得你干的挺好,毕业之后考虑来AM吧。”他吃饭的时候永远优雅地让我嫉妒,即使是撸串。   “我跟你说过的呀,我要考研。”一边啃鸡翅一边跟他说,反正他永远不记得我说过些什么。   “师兄,后天干完之后,下个月我就不实习了。”   他有点没想到,问我为什么。   “零花钱赚够了呗。回家看看我妈,然后去台城玩玩。”   他把最后一根鸡翅递给我,好像有点不开心:“其实……算了,没事。休息休息也好。”   吃着撸串喝着啤酒,这是我人生中绝对向往和享受的生活。那时我就想起了姚路远,想跟他一起过这样的生活。    ☆、姚家   第一次去台城是当志愿者,跟姚路远真正认识。   第二次去台城是随武协去拜访太极拳师父,跟着姚路远胡吃海喝一天。   第三次来台城。绿皮火车慢慢悠悠的开,窗外是江南特有的风景,山山水水,真的像一幅画。   有点想快点见到姚路远。我之前常常跟他抱怨实习的工作。听他讲的却全都是各种搞笑的事情。不知道他工作是不是真的那么顺利。   本来是下午四点半到,他是五点半下班,所以告诉姚路远我六点到,想直接去他公司楼下等他,给他来个惊喜。   火车快要到站的时候,收到他的微信。   “今下午请了假,去逛了超市,晚上准备大展身手。”   发了一个“目瞪狗呆”的表情给他。   “我提前到了……”   他发了个震惊的表情。“北出站口等我,我很快就到,家离得近。”   十五分钟之后远远的看见姚路远的身影,淡蓝色T恤,黑色短裤,一身运动风。   我朝他招了招手走过去。   他一边接过我的包一边笑嘻嘻地说:“你怎么刻意跟我穿了情侣装?”   我看了一眼自己淡蓝色的T恤:“因为失策。”   一边走一边聊。   照姚路远的意思是让我去他家吃饭,问题是这不成见家长了!也太快了吧!   我好像从来没这方面经验啊……   姚路远开着他爸的车,我坐在副驾驶上不敢跟他说话,生怕他这个新手一个分心,出现什么意外。   还记得初中家里刚买车的时候,我妈每次坐爸爸开的车都跟我说提心吊胆,但是别人的车即使是新手,也不害怕。这大概就是对在乎的人的一种在乎吧。   “考驾照了没?”   “没有。”我言简意赅。“你专心开车,别跟我说话哦。”   “我老司机,高三毕业拿出证来的,性命交在我手上,女票请放心。”   略微放心了些。   不久到了一个小区,停了车。   然后纠结晚上去不去他家吃饭,以及怎么跟他说我已经自己订好了住的地方。   “我……能不去你家呗?”假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紧张啊,比高考都紧张。那啥,我外面订好住的地方了。”   他突然牵起我的手。看的他侧脸觉得分外好看。干净温暖。   这是……被撩到了?   “吃个饭而已,晚上送你去住的地方。我爸妈很好相处。再说了,我之前……也……带过妹子回家吃饭。”   “姚路远!”我甩了他的手假装要打他。   然后下一秒恨不得秒变淑女。   “老爹,下完棋啦?”   迎面走过来一个一手拿着小板凳笑盈盈的大叔,见之可亲。   我没办法,只好尴尬的笑笑:“叔叔好。”   姚路远家不大却很整洁,干干净净简简单单,有一种朴素的大气美。   晚饭尝了姚路远跟他爸爸的厨艺,出奇的好。他们家的口味偏淡,很合我的口味。我吃货本性再一次显露无疑。   吃完饭聊了一些家常。   怎么说,我真的是太羡慕姚路远的家了。他爸爸脾气出气的好,什么事情都让着他妈。他的妈妈温柔又大气,完全是一个好母亲的形象。姚路远则全程逗比,跟他爸爸互怼。   很奇怪,在他们面前我居然一点压力都没有,而是特别开心地看着这一家。   “给你看路远照片。黑历史全在这儿。”姚妈妈见我对放着的电视剧不怎么感兴趣,于是跑进姚路远房间拿出一本相册递给我。   姚路远挣扎着抢过来未果。   我每翻一张,他就给我“讲解”几句。   “百岁生日……幼儿园表演节目……初中,已然成为男神。”我哈哈哈没忍住笑了。照片上的他留了一个斜刘海长发,完全是那些年的非主流杀马特造型。   我心道到底是该说他长残了呢,还是……变帅了?初高中时的他比现在清瘦,现在的他却好像磨去了锋芒,多了一分淡然。   客厅的玄关那边也摆着他们全家的一些照片。找了一圈,没看到他的奖牌,只有一张他武术比赛时的照片。白色衣服,风度翩翩。   姚爸看我盯了好久,跟我打趣说:“路远刚给我看这照片时,我说这是我那个吊儿郎当的逗儿子?林亭,你说你看上他哪儿?”   我:“我也是被他打太极拳的样子欺骗了啊!”   姚路远:“行了,你师父我不会再教你太极拳了。”   姚妈妈:“你敢!”   看他们才觉得,这大概就是亲情吧。这就是我想要的家。   一直到我走,姚爸妈也没有问我关于我家的事情,只是问了我专业,聊了聊我家乡。不像表姐说的去见男票父母,跟查户口似的。   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真的很幸福。可惜姚路远的姐姐……   住的地方离的不远,于是跟他一边聊天一边溜达过去。   随处可见的广场舞大妈。小区门口的摊位。出门纳凉聊天带着孩子玩的的老人。   这一切都像所有的小城。也像我家。让人有一种眷恋感,有一种想要生活的冲动。   大城市,像虞城,虽然也好,却没有这样的温馨。   “姚路远,你是不是从小就皮,还逗比来着。哦,还脸皮厚。”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用力捏了捏我的脸。嘟囔着:“不觉得比你厚啊。”   没救了。   “哎,我导航是往这边,你带错路了。”   出门带路习惯了,在寝室遇上一群路痴室友,出去玩我查攻略我靠导航带路。在学习部则是当部长习惯了。偏偏我方向感又极强,兼有强迫症,连跟宁可一起出去玩都不放心他查路线。   姚路远不答话,只拉着我加快了脚步。   “你说你就不能小鸟依人一点,跟着我走,然后,”他指了指路边的一对儿情侣,大概在等车,妹子靠在男生肩上。   刚想跟他继续斗嘴,顺着这条路,看到了前面的桥,似曾相识的感觉。   像老朋友见面。   原来他带我走这条路是为了看上次的古街和桥。   晚上的古街,两岸店铺都挂起了红灯笼。跟白天相比别有一番味道。   河中有摆渡的船,船上摆一个小桌,桌上一壶茶。老人家戴着斗笠,熟练地摇着撸。   他们在船上看风景,我们在桥上看他们。   想到那首诗随口说了这么句。   他转过头跟我说:“那此情此景,你是不是得……”说着不怀好意地吵我抛着媚眼,然后舔了舔嘴唇,那一刻觉得他像个孩子。   “为啥得我表示?!”非常不爽地想起上次聚餐的事。   “那女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邪魅一笑。   不像他的笑,他轻轻地,低下头吻了我。我闭上眼睛,感觉耳根好像在发热。   第二天一大早“老司机”就在路上买好早餐等我了。   晃晃悠悠玩了一天,这次去的是台城很有名的山水风景区。热虽然是热,但是跟姚路远在一起,永远不会觉得无聊。即使风景无聊,也能听他各种说段子解闷儿。   “有机会你跟我去北方玩吧,北方虽然有山没水,但山却比江南的山雄伟些。”   “等我实习完就可以去。”   面对姚路远,想起我的家庭,心中总是有淡淡的自卑感。我知道他的意思,却不想让他去我家。   “我明天回虞城,然后回家。陪陪我妈。”我很认真的说。“我很羡慕你们家。你也让我看到,我这个女儿当的多么不称职。”   我难得夸他。   “林亭,你很好。没什么不好的,真的。”   我看向北方,离家千里。 ☆、归   大一的时候,虽然离家四个月不算长,但是想想一年仅仅寒暑假回家两次,就觉得也太少了吧。   那时的归心似箭,那时回到家的欣喜,全都随着两年的并不漫长的时光,慢慢消散了。   之所以逃避,是因为面对时的痛苦。正如我们之所以恐惧,是因为未来的未知。   我在逃避什么呢?逃避我的破碎的家庭,逃避妈妈的病,逃避我的责任,逃避我对未来的选择。   我想要考研,却不想增加妈妈的负担。如果考研,又应该考回北方,还是在虞城那边呢?私心里我是喜欢虞城的,喜欢江南,想考虞城那边的学校。但是……又是离家千里,不能常常回家,即使妈病了,也不能马上赶回去照顾她。我是独生子女,她嘴上说随我,心里却一定希望我回去的吧。   如果工作,是去AM接受一份高薪但不喜欢的工作,还是回家随便找个地方当当老师过着安逸简单虽然喜欢但心有不甘的生活?   爸爸回去了,那他们是会复合还是……我不能原谅他,不喜欢他,讨厌他,但是,我希望妈有人照顾,有人陪。   无论怎么选择,姚路远呢?   胡思乱想一通之后感觉头痛的要死,看了看手机,还好快到了。   姚路远电话打过来。   “嗯?”自己听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哑。   “你快到站了,别跟之前一样差点下错站。”   “知道啊,你不上班吗?”语气虽然有些不耐烦,但心里却很感动。   “午休时间,多喝点水,嗓子都哑了。挂了吧,收拾下东西。”   动车到站的时候,拜托邻座大叔帮我搬下了行李。一个人拖着行李背着包去找车。   刚去上大学的时候,大包小包地回来,车站不熟,找车也麻烦,累得要死心塞的不行。那时就想缺个男朋友啊,要是有人帮忙提行李就好了!   后来一个人吃了很多苦也就习惯了,很多时候分分钟变女汉子。姚路远有时想帮我背包撑伞,我都觉得太矫情没必要。于是他故意装大爷让我给他撑伞,撑不过三秒钟,便被他很自然地接过去了。   这么说来,有个男朋友还是好的。   在家的日子跟在学校刚考完试那几天差不多。工作日妈妈上班,我一觉睡到热醒,然后打开空调啃着西瓜看着剧。晚上的时候去超市买水果蔬菜,定期去楼下接纯净水,定期去药店拿药。   书倒是带了,却死活看不下去。偶尔翻开看看,又想玩手机。打开手机了,就习惯性地点开姚路远的跟对话,然后又不知道说什么。   索性把个签改成“远离手机,珍爱生命”。   后来探索出远离手机的好办法,每天变着花样做菜,研究厨艺。从网上买了书,百度心脏病人吃什么好,有什么禁忌,每做一次菜可以研究很久。   在姚路远家的时候吃了几道菜觉得好吃,问他要了做法,去超市买了食材做。却不合妈的口味。   “你们那儿的菜偏甜,又清淡,没味道啊。”我妈对菜的评价。   见我不开心,又安慰我说:“不过我闺女厨艺还不错。”   “那是,不还是您亲传的厨艺吗。”   “你来了你爸就回去了。他现在发发文章,也在写剧本,赚钱还可以的。留了五千块,让我给你当零花钱。”   我是很回避“我爸”这个话题的,但是实在不想扫妈的兴致,于是点了点头。   “喜欢虞城的话,以后留在那儿也好。经济发达,风景也好。从小你就喜欢江南,那时候……”   听说人老了的时候,就喜欢回忆过去。我赶紧打住我妈的话。   “妈,你专心吃饭吧。”说完把她爱吃的肉都夹到她碗里。   听她说爸爸陪她去省城看了专家诊,建议保守治疗,不手术。这样我也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不敢看那些新闻,看着看着电视或者刷着微博,冒出来在某地,路人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或者某明星突发心脏病去世。看得我心惊胆战。   跟网上还有学医的同学学了很多急救措施和心脏病常识,还是希望永远也用不上。   妈妈知道我学太极拳之后,很兴奋地跟我说早上的时候小广场上有人练太极拳,让我跟着去。以治治我睡懒觉的恶习。   第二天果然被她无情地喊起来。临走还塞给我十块钱让我买早饭。   迷迷瞪瞪的去了小广场,不止有太极拳,还有扇子舞大妈,一个个精神抖擞跟我形成鲜明对比。   练太极拳的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大爷大妈,没有音乐。而扇子舞……   兴致勃勃地给姚路远发了一个定位,然后录了一个视频他们打太极拳的视频,bgm——最炫民族风。   他秒回了句:“早啊。”把我吓了一大跳。五点半!他怎么也这么早。   “你怎么起这么早。我是被我妈喊起来来这儿跟着练拳的。”   他发了一个捂脸的表情:“我也是老妈拉起来,带着她跟我爹练拳的……”   我脑补了一个姚路远站在前面,带着他爸妈练太极拳的场景,很是和谐。他妈妈那么有气质,一定也很适合太极拳。   跟我的师父兼男朋友约定好每天早起,去他那儿打卡,然后假期结束就可以……让他给我带好吃的。   于是开始精神抖擞地去小广场练太极拳。偶尔跟大爷交流下,他们又很喜欢我,常常帮我纠动作。   前一天起晚了之后,早上迟了二十分钟。于是赶紧爬起来抹一把脸,头发随手一扎,不然等我回来就得晒太阳了。   远远地看着两个大妈围着一个人练拳的人,也是穿着白色太极服,大概也是刚来学太极拳的。   慢慢地走进了,却觉得这背影似曾相识。不像新学的啊,打得不错。   相隔十米的距离,我看清了。   “姚路远!!”脑子里闪过这个名字的时候失声喊了出来。   一时处于既兴奋激动又懵逼的状态,不知道往哪儿走,也不知道说什么。   “小姑娘来了啊,今天有点迟了。你们还认识啊。”一个阿姨很热情地跟我说。姚路远做了个收势,笑着看着我说:“我高中同学。”   我随口嗯了几句。   刚想问他从哪里冒出来的等等一系列问题,他却被后来他口中的“阿姨粉”拉住不放了。   “小伙子这个陈氏太极拳不错的啊,杨氏会不会的?打一套看看。”   我一脸无奈,他什么时候还会陈氏太极拳的?!   他让我一起,我不肯。总感觉有人看会紧张。于是跟阿姨们站在一块看他。   四十二式只打了一段。白衣服好像比我初见他时他穿的衣服更适合他,干净大方。   他打的时候,即使bgm依然是最炫民族风,我的大脑却一下子把音乐排之在外了。平时怎么就没这么正经,没这么帅,没这么有气质呢!   如果此刻给我来一张脸部特写的话,毋庸置疑,一定是超级迷妹脸,外加一点点小骄傲,这个人,他是我喜欢的人呀。   这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我看到他的额头微微渗出汗水,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他不会往我手机安了个跟踪仪吧,不然怎么知道我回来这儿……   终于看他打完,赶紧把他拉到一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某些人第一天来给我发过定位,自己都忘了。”他翻出消息记录给我看。   我这脑子。   “那你这么早,得几点的火车啊,累不累啊?”一时感动的要死,想着他不会晚上没睡坐到这儿来见我。   “林亭小朋友,我是昨天下午来的,为了见我女朋友,在酒店睡了个好觉,整理了仪容仪表,今早才来的。”   感动还是有的,少了那么点。   他说完我下意识地照着手机看了一眼自己。还是没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随便穿的。一时间有点羞愧。   他却好像看破了我的心思,一把搂住我肩膀说:“哎你不是我高中同学吗,都是不洗头之交,况且林亭同学天生丽质,美得很。”   一下子乐的不行。女人啊,就是喜欢听违心话。    ☆、大三上   跟姚路远到他住的地方等他换了衣服。   他想去看我爸妈,被我死活拦住。   “我没跟我妈说我有男朋友啊,你这样突然冒出来,别忘了我妈心脏不好。”我纠结的要死,长这么大第一次谈恋爱,而且也没跟我妈说,应该太……唐突了吧。   他好像有些失望,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然后指了指墙角几盒营养品,说一定让我拿回家去。我只好照办。   姚路远来这儿的第二天,我带他去我高中的学校逛。带他去吃特色小吃,带他去公园遛弯儿。   我们俩一人一根老冰棍走在街上,我带着白色的棒球帽遮太阳,一边走一边跟他讲我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小时候爱去哪儿玩……那时就想起海子的诗:“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姚路远很贴心地帮我把纸袋一起扔掉,递给我湿巾,然后拿出耳机轻轻塞到我耳朵里。   熟悉的歌在耳边响起。一瞬间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林亭,你知道吗,其实在我见你之前,我已经把这些街道走了一遍了。然后想象着你在这里生活的样子。我很喜欢你,但我不知道我喜欢你哪里,只是在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   他来到我的城市,早已走过我来时的路。   我望着他的侧脸,越来越觉得姚路远虽然不帅,他的眼睛却修长而深不见底,越看越舒服,即使是一直盯着看也不会觉得烦。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仅仅握住了他的手。   姚路远的实习结束了。我们也都快开学了。他来这儿的第四天,跟妈妈说要回校了。   走之前依旧是千叮咛万嘱咐。   “这个学期我会过六级的啦,会好好准备考研的。”虽然是这么承诺了,但心里确实悬得很。英语听力差的要死,记个单词宛如要了我的命,对英语完全没有信心。   “在学校顺便把驾照也考了吧,在学校时间多。”她说着,我满口答应着。   拖着行李出了门,姚路远在门外等我。   却没想到在小区门口遇见爸爸。   他好像在这儿等了很久了。比我上次见他胖了一些,却还是清瘦。苍老了一些,也许是错觉。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跟我说:“林亭,你妈妈让我送你去火车站。”   姚路远见我站着不动,接过我的箱子一起放到后备箱。然后跟我爸说:“叔叔好,我是林亭的大学同学,跟她一起回去。”   爸爸笑着跟他打了招呼。我也只好跟着姚路远上车。   索性路上的时间不算长。姚路远为了缓解尴尬,一直跟爸爸聊天。好不容易熬到了车站。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瞬间觉得老了,确实老了。转而又变得冷漠了。我觉得我的心好像一直是冷漠的,直到去了虞城,遇见了大学里的所有人,和姚路远。   开学之后偶尔跟着冯老练,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武协,跟大家玩的越来越开。   武协有一个指导老师,人长得简直不能在和蔼可亲,不到四十的样子,不高确很有精神。除了我喊他张老师,其他的人一概喊“教练”。他只是在校队训练时去,偶尔在平时来一下。   跟着大一新生走基本功的时候,侧踢因为用力过猛扯到了韧带,只好坐在一边休息。   张老师笑着问我:“小姑娘来练了多久了,之前没见过你啊。”   “老师,我刚来没多久,是冯老师让我过来跟着姚……姚师兄学太极拳的,喜欢武术,所以跟着学学基本功。”   “身体条件不错,你现在腿好点了吗?打一段给我看看。”   我活动了一下腿,毕竟只是扯了一下韧带,听舒启阳他们说很正常,没什么问题。   每做一个动作都想着姚路远的样子,想着他跟我说的动作要领,想着他给我纠正的动作。做到第一个“单鞭”的时候他喊了停。   “手肘不要伸直,两胳膊夹角一百三十五度。你记住,太极拳里面的所有动作都不能直,你很容易有这个错误。”   他亲自帮我示范了几个动作。然后问我有没有兴趣进校队参加比赛。   “张……教练,我大三了。来武协练武术属于兴趣吧,一是感觉自己老了,二是我刚开始练,怎么参加比赛呀。”   “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你想参加的话,刚好今年我们没有女子二十四式太极拳的同学参赛。我觉得你可以,你考虑一下吧。太好的名词应该拿不到,但是我感觉名次你还是可以拿到的。就看你能不能吃苦了。”   我刚开始练武术就能参加比赛了?!被搞得一头雾水,把教练的话转述给了姚路远。   “于教练而言,多一个人就多一点拿奖的几率,像太极拳他也不用花太多时间教,主要看你自己练。于你而言,我觉得参加省赛即使没有奖大概也有好处。不过,我不希望你参加。”   他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但是我不明白,姚路远大大小小比赛参加了那么多,为什么不愿意教我,不愿意我参加。   “林亭,你有天赋,我也看得出来。但是比赛的话,要吃苦,为了成绩,要吃很多的苦。我一路走过来有多累多苦我自己最清楚,我不想你……但是我会支持你的决定。”   我想走过他来时的路,也想经历他所经历的。更重要的是,我想尝试,我不想浪费机会。   我报名了。   姚路远这个学期在外面实习,却坚持有空就来武协带我练太极拳。因为教练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自选套路那边。我们八个人参加比赛,有枪、剑、刀、长拳、南拳、朴刀六项。   每天上完课就匆匆赶到武协。换衣服、热身、压腿。练完之后教练还会加体能,跑个五公里,仰卧起坐两百个,蛙跳,负重,这些我从未体验过的项目全都有。因为没练多久,教练会考虑到我的承受力给我放放水。   我开始在一边走太极步。然后看其他人做一些很有难度的基本功,比如旋子和侧空翻。一开始还看的津津有味,到后来虽然依旧羡慕不已,但也觉得无聊了。   我跟姚路远说:“太极拳是静,其他的是动,同为武术,差别却好大。”   他却说:“你还记得我们去拜访的那个师父吗?太极拳不是静,是动静结合,一阴一阳就是动与静,动中有静静中有动。你的动作现在还是匀速的,但是如果你看那些真正有功夫的人练太极拳,绝不是匀速的,而且要发力的。”   然后他小声地跟我说:“该偷懒时要偷懒,趁教练不注意赶紧休息。”   我俩就蹲在角落看教练带其他人。   练刀的师姐一看就是女中豪杰型,大刀耍的很有气势,而且每个动作都很漂亮。她手上缠着白胶布,上次亲眼见她一刀砍在自己手上,把我们一群人都下了一跳。   “你那时候练得累吗?”说实话,这几天感觉自己饭量都增加了。每天起床之后感觉腰酸背痛腿抽筋,爬楼梯腿也痛。   “累啊,练太极拳要增加腿部力量,每个项目体能都很重要。那时候肌肉酸痛的不行,半夜睡不着觉。我们有个练醉拳的师兄,醉拳要摔你知道的吧,他摔的浑身疼,每周陪他去喝酒,缓解下疼痛。”他说的风轻云淡,我听的却胆战心惊。   “林亭,你答应我,如果觉得自己受不了了,或者受伤了,或者膝盖痛,一定一定要告我。”他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我的大三上,就是这样开始的。 ☆、隔阂   大一大二把自己所有的课外时间和热情都给了学习部,那时候在寝室就是天天把“宁可师兄”挂在嘴边。   现在竟然是不自觉地把“武协”和“姚路远”挂在嘴边。   我坐在桌子前看太极拳比赛的视频,老覃凑过来说:“爱一个人,就是爱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爱好啊,啧啧啧。”   我还没来的及怼回去,洪姗一边狠狠地拍着脸上的精华液一边说:“什么呀,我们林亭自己本来就喜欢太极拳好吧。”猛地点头,然后她接着说,“只不过因为她家姚路远更喜欢了,彻底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   被她们说的脸上讪讪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起码,我现在,不用受你们虐狗了!”   说完猛地想起学霸还在床上。果然她依旧一脸淡定地看着书听着听力。她才不在乎的。   随手在百度上打了姚路远的名字,然后点了视频搜索。   没想到真的搜到好几个!   犯花痴一样的一边傻笑一边都看了一遍。是他的太极拳和太极剑比赛时的视频。那时的他好像还很青涩,起码比现在青涩。气质跟现在略差一些。   刚想关上电脑歇会儿,眼睛扫到上传者都是“清月”,好熟悉的名字。   想了半天。打开武协公共网盘,教练之前把密码告诉了我,方便我看一些比赛和太极拳资料。   果然,有很多关于太极拳的资料还有武协活动的照片是她上传的。大概是一个已经毕业了的之前也练太极拳的师姐。   随手打开了一个叫“出游”的文件夹,想看看以前的姚路远。那时大概姚路远是大二或者大一,合照里穿一件深绿色T恤,笑的无比灿烂。我随手存了。然后继续翻着照片找他。   有他们几个男生在溪里互相泼水的照片,姚路远也在其中。有路上姚路远他们的背影。还有一张,我看了又看,犹豫着存了下来。   是姚路远跟一个女生合照。照片里他们挨得很近,姚路远笑的无比灿烂……甚至,我可以从中看到幸福,他的胳膊肘搭在她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大脑搭线觉得她就是“清月”,但那个时候我就是那么觉得的。后来洪姗和老覃都对我说,恋爱中的女生第六感谜一样的准确,而且绝对是福尔摩斯。   “清月”和姚路远像一个梗,梗在我心中。不能去问姚路远,也不单单是嫉妒,大概是嫉妒与好奇心与猜忌,在心中作祟。   站桩的时候就心神不定,洪姗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家姚路远确实不错啊,之前不会没有女朋友吧,肯定很多小迷妹喜欢啊。林亭你个小妮子走运了呀。”   心乱了,气也乱了。心浮躁,完全练不下去。于是借口自己不舒服,站到一边看其他人训练。   漓漓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敷衍了几句。   “对了,你认识‘清月’吗,大概是我们武协的一个师姐。”   她指着荣誉榜上的一张照片对我说:“那个就是呀,尹清月,今年刚毕业的师姐,也练太极拳。”   照片里的她清秀的很,很讨人喜欢的长相跟气质。   “她跟姚路远是不是关系很好啊?我在姚路远那儿见过她照片呢。”扯了个谎。   “姚师兄是尹师姐带的,当然好啦。不过他俩没什么,你别吃醋嘻嘻。”   我勉强扯出了一个笑。   好不容易熬到训练结束,没想到姚路远过来了。   见他跟教练打完招呼之后我过去问他:“你不是说今天不来了么?晚上……”   “抱歉啊,林亭。今晚上电影是看不成了,有个师姐今天晚上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她难得回来。”   我点点头。   一边心不在焉地换鞋一边听他跟教练说话。   “路远,你们大四的那几个都喊上了吗,清月一会就到。”   “当然都叫了,别人大家可能还有不去的,清月姐当然要去。也好久不见了。”语气中尽是欣喜。   清月清月,这个人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姚路远喜欢她吗?喜欢过她吗?她长得比我漂亮,太极拳练的也一定比我好,肯定还比我懂事,比我优秀……   吃完饭回到寝室,老覃问我怎么没去看电影。我说姚路远去聚餐去了。   闷闷地翻开翻译课的课本看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想起上节课老师还留了作业,才慢慢地静下心来。英译汉,有很多句子是老师在网上搜的,或者平时看到的有趣的。   看到一句话停了笔,很认真的想翻译出最佳效果。   “I love three things in this world. Sun, moon and you. Sun for morning, moon for night , and you forever .”   “这世间我所挚爱的东西不过三件,日月和你。晨光、夜月,而你……”   不等我说完,学霸打断了我。“你这个风格有点中西结合。”想了想也是。   她说:“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我听的呆了,同样是规划翻译,怎么差距这么大。   见我激动不已,她却悠悠地来了句:“网上的,不是我翻的。咱们老师,别说还挺文艺。”   把这个句子写在了一张很喜欢的明信片上,第一个想送的就是姚路远。虽然想到之前的不愉快,还是发微信问了他什么时候吃完饭,想见他。顺便问清楚他跟那个师姐的事。也许……也许就只是像我现在跟宁可一样呢。   不回消息。   电话也不接。   想着大概他们是在商业街那边吃饭,便往那边走。也许是在喝酒没看手机,也许是喝多了,也许他们去了KTV……   随手买了点水果,一个人提着水果,来来回回地走。来往的车很多,人很多,有走S型路线的人,有说说笑笑的人,有云淡风轻的人,可惜都不是他。   于是只好往回走。为了抄近路走了学校另一个门口,经过超市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准确的说,是他们。   姚路远跟一个女生坐在一起,我想那一定是那个师姐吧。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隐约听到姚路远在安慰她。然后我看到。女生轻轻地,将肩膀靠在了姚路远的肩膀上。   可惜夜色和剧里让我看不见姚路远脸上尴尬的神色。我也听不到他对尹清月说他有女朋友了的话,我更看不到他在尹清月靠上去的下一秒躲开了。   因为在我看见这一幕时,眼泪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别过脸,逃也似地朝宿舍快步走去。   幸而超市门口人来人往,他没有看见我,没有看见那个狼狈地抹去眼泪逃离的我。   回寝室之后见我哭成这样,吓坏了她们三个。   好不容易等我停下啜泣,才说出个所以然。   “你怎么没问他啊,当时就该冲上去质问他。实在不行扇他一耳光也行啊。”老覃气愤的不行。   洪姗刚回来没多久,状才卸了一半,递给我化妆棉给我擦脸。“上去什么啊,林亭又不是悍妇,再说了,说不定没什么的,你现在问也是一样的。”   如果我心目中的姚路远是我刚开始认识他时的样子,如果林亭是曾经那个没心没肺的林亭,她肯定会像电视剧里演的“女壮士”一样,煽姚路远两巴掌之后再说再见。   但是我爱他。   我希望事情不是我所看到的那样,即使心已经凉了。   我在姚路远面前有自卑。我觉得,大概也真的只有尹清月那样的女生才能跟他在一起吧。 ☆、晴天   整整一天没有理姚路远,往常的话我总是会把平时身边发生的事情都分享给她。室友说了什么有趣的事,虞大有什么新闻,或者随手拍到好看的照片发给他。   我依旧强迫症一样的隔几分钟就点开手机看看。内心深处其实希望他发消息给我,但是什么也没有。   微信提示音响起。我手忙脚乱的点开,是他。   语音消息:“林亭同学,这两天特别忙,没有理你是不是不开心啦?晚上一起去吃烤鱼然后看电影吧。”语气里尽是喜悦。   我不知道人性的冷漠、黑暗是怎样被激发的,但是那一瞬间,我产生了报复的想法。随后,心里的忧伤又冒了出来。   我没力气打字,只好发语音给她:“姚路远,你跟你的清月师姐去看电影吃烤鱼吧。”我大概从未这样用尽全身的冷漠去对一个人说话。   对话框里他那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良久,他说:“林亭你怎么了?”   心中隐隐作痛。“姚路远,麻烦你不要当别人都是瞎子,你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们,分手吧。”   我站在寝室楼下,来来往往的情侣和送外卖的小哥。我的眼泪真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他的电话打过来。   其实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其实我一直在等他解释不清楚的解释。我的委屈我的伤心难过,在那一瞬间全都爆发出来了。   我接起电话一直哭一直哭,好几次想开口都开不了口。   这时连老天都很配合的下起了雨。   “对不起对不起,林亭,对不起。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对不起,我这两天太忙完全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你等着我,我回去当面跟你解释。”   我挂了电话,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然后关机,拉上床帘,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寝室没有人,我没有开灯。这种安静孤独的感觉很好。   回忆一点点的涌上心头。我想甩掉,却怎么也甩不掉。   他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他在意我关心我,他懂我包容我。他有时逗逼幽默有时严肃深情,他有邪魅狂狷的一面,也有温文尔雅的一面,他的笑很动人,他给我的感觉总是很超脱淡然。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走进我的心里。我从未这样爱过一个人,那是爱,不同于对宁可的感激和喜欢。   仰面的时候,眼泪虽然不容易流出来,攒多了却会从眼角,如江河入海一般的,涌出来。眼泪流到我的太阳穴,流到耳廓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着了。然后被敲门的声音吵醒。   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大概是学霸回寝室了。   我听出那是江漓漓的气喘吁吁的声音:“请问林亭在不在啊,很着急!”   我拉开床帘,眼睛被灯光耀的睁不开,大概也肿了。   “林亭,你跟姚师兄怎么了,肯定是误会了。外面下着雨,他就在楼下不打伞等你,说你手机关机了怎么也联系不上,感觉从来没见他那么急的样子,你快下去看看他吧。”一口气说完这些她大大的喘了一口气。   学霸呆呆的看着我,然后说:“林亭,去吧。”   外面雨越下越大,似乎在寝室就可以听到雨声。我拿起一把伞,出了门。   寝室楼下来来往往的情侣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冒着雨送外卖的小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全部被雨水打湿。雨水打在他头发上、脸上,他看着我,淡然中全是哀伤。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只有心疼。胸口疼的更厉害,胃也像绞着一样的疼,大概没吃晚饭的缘故。   我撑着伞走向他,我的样子大概比他好不了那里去。头发没梳,眼睛是肿的。在走到他身边刚好给他撑到伞,清晰地看见他微红的眼睛时,眼泪又往下流了。   他伸手想给我擦去眼泪,我躲开了。   “林亭,对不起。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尹清月是我的师姐,我是他带出来的,我跟她,就像你跟宁可一样。我知道,大概她是有些喜欢我,但是我一直是拿她当师姐看的。昨天我们喝完酒之后,她跟我单独聊了一下,她在工作上很不顺,那时她喝了一些酒,工作上又很不顺,所以才会……但是我马上推开了她的,我是安慰了她,但是我跟她说了很多,安慰的话,还说了很多你。我说,我有女朋友了。她是我爱上的第一个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我擦了擦眼泪。“你也是我爱上的第一个人,大概也会是最后一个。但是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不回我电话呢。你不知道从那时到现在我心里有多难过,那种感觉你知道吗?姚路远,你让我冷静几天吧。”   我把伞硬塞到他的手里,转身进了楼。我没看他,不敢看。   手机上陌生人加我微信,是尹清月。她解释了很多,其实不用她解释。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此刻他翻开我的手机相册,也会看到我靠着宁可笑的很灿烂的一张照片。而这些都过去了。   既然我在意的是现在,为什么不能原谅他呢。我不知道。   何以解忧。大概就像教练说的,练武术,拉体能是发泄负面情绪的很好的办法。   每天高负荷的体能让我暂时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偏偏姚路远这几天还坚持来。除了教练,其他人大概都知道我跟姚路远在一起的事。所以只有教练问他:“路远啊,你这大四了倒是格外勤快了。”   他笑笑说:“之前没带徒弟后悔了,这学期想好好带一个。再说林亭不是要比赛了吗。”   他依旧给我讲解,帮我纠正动作,然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我新动作。   我也像平时那样对他。漓漓看着我们俩这样,还朝我眨眨眼。   然而吃饭的时候,我就全程冷漠脸了。   刻意坐到了江漓漓对面,旁边是另一个妹子。   漓漓“咳咳”两声对舒启阳说:“那个我想挨着你跟你说下我们训练的事儿,让姚师兄来我这儿坐吧。”   舒启阳跟姚路远无比配合。   “林亭,我错了,真的真的,你想吃什么,我们不减肥不控制体重了一会去吃甜点。”   我白他一眼,恨不得把脸埋进饭碗里。周围都是武协的人啊。   “我妈还在微信上跟我说要给你寄上次你爱吃的那个点心,她亲手做的。”   没等他说完我一脚踩过去。“你不说话会死啊。”   然后一转头舒启阳跟江漓漓都在看着我们。   回寝室之后室友纷纷表示我今天“雨过天晴”。   我照了照镜子猛地发现自己嘴角上确实挂着笑。   “林亭啊,你这种傻孩子就是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的,你跟月儿差的不只是脑子。”洪姗调侃我。果然,我望着默默看书的学霸,她确实很少有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的。除了……跟我一起吃吃吃的很满足的时候。   还有姚路远。他的喜怒哀乐。很少表现出来。却常常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老覃坐在床上拉开窗帘对我说:“林亭,其实,听你说的这些姚路远的事情,我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那天晚上的事,你说了之后,我就想大概有什么隐情吧。要是原来的我想事情肯定不会这样,谈了恋爱之后,能学到很多,比如理解、相信、包容。”   我在想这个小妮子经历了什么体会到这些。她不说,我也不想问了。   她的那句话印在我心上。理解、相信和包容。   在转念一想,哎,我为什么就原谅姚路远了啊,不管怎么样他也让我伤心的肝肠寸断了啊!什么时候心情大好的?!难道是在他说给我带了糕点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设定的是写三十章,写这篇小说的初衷是纪念我的大学时代。 所以也快要完结了,即使没什么人看,也要坚持写完。 那个收藏的朋友看到可以给我写点评论吗,谢谢啦~ ☆、备赛   除了学霸,寝室的人这几天都沉迷六级。   我却心心念念的只有马上要到的武术比赛。   我正看着比赛视频,老覃问我:“林亭,你听力练了没?”   我这才从《梁祝》的比赛音乐中自□□。   六级完全没怎么理,做了几套题,听力本来就不好,听一套听力跟要了命一样的痛苦,所以到现在一套都还没有听。   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还有一篇论文没有搞定,时间也很紧。   “你们加油,我听天由命了。”   刚说完话洪姗就进来了。“咱们寝室一股味道,这是那什么,林亭你的……”   老覃接话说:“云南白药。”   洪姗沉重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最近练的有点狠,为了练蹬腿猛拉韧带,拉伤了。再加上体能有点超负荷,肌肉也酸痛。   下午去训练,热身完继续练蹬腿推掌。教练之前跟我说过的话在耳边回荡。我是半路出家的,即使其他动作没什么破绽,气质又好,然而一个蹬腿推掌就能被比下去。别人是到肩部的位置,我却只能到腰。   “林亭,你绑上沙袋练。走基本步也戴着。”教练冷不丁扔过来两个绑在脚踝的沙袋。   其他人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本来走基本步就很累,绑上沙袋的感觉简直酸爽。再蹬腿就更蹬不起来了。   其他人的自选差不多了,教练来我这边“验收”。带着沙袋打了一个半套,腿抖得如筛糠一般。   “还不错,你坚持戴几天,如果感觉受不了或者哪儿不舒服就摘。到比赛的时候应该腿部力量和蹬腿就会练的差不多。”天气虽然已经转凉,但我看到教练的额头上也有汗珠,我们更是已经大汗淋漓。   我点点头。无论如何我也要拼尽全力。   “路远来了,你再给她指导下,或者带她练一练。”教练继续去看其他人的套路了。   姚路远看了我一眼之后皱皱眉,说:“怎么戴上沙袋了?”   我被他看的不知怎么有些心虚:“练蹬腿,哎呀反正就练嘛,教练让带的。”   他二话没说蹲了下来。我低头看见他浓密的头发,有一种想摸摸他的头的冲动。他很轻很慢的帮我解开沙袋,一边摘一边跟我说:“我也带过,带这个是会比较速成,但是你腿部力量本来就不够,很容易伤到膝盖。林亭,没必要这么拼。别伤了自己才最重要知道吗!”   我听他语气有些生气,很少见他这样。想想也只有他会这样在意我吧。   姚路远带着我从头打了一遍。   很奇怪,跟着他打有一种莫名的安心。不担心忘动作,不担心打快了。整个人都放松了。   等我们打完,我刚想去喝点水,一转头却看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跟姚路远的身上。   不知道谁带头喊了句“好”然后集体鼓掌。我一脸懵逼,都不好意思去喝水了。   一般我们看刀剑棍拳啊这些比较热血的项目看到精彩处或者结束的时候喝个彩,太极拳就从来没见过了。曾经看过一个师兄醉拳的视频,从头到尾观众席上喝彩不断,真的看得人激情澎湃。   教练笑着对我俩说:“下一年可以给你们报一个双人太极拳了。”   练完之后漓漓跟我说:“林亭,你知道吗,大一的里面,你有很多小迷弟和小迷妹。”   我笑着问她真的假的。只知道姚路远是有不少迷弟迷妹,包括舒启阳。   “真的啊,你就是跟姚师兄一样,练拳特别有气质。”   心中还是窃喜了一下。我始终是在仰望姚路远,想成为像他一样的人,不想辜负他为我做的一切,所以才要拼尽全力参加这个比赛。如果有一天,我能够站在他比赛的场地上比赛,虽然不求也不能有他一样的成绩,那也很安心了。   刚好一个学妹要考驾照,就跟她一起报了。我们俩很快就考完了科一。一有时间就得去练科目二。所幸论文在我夜战两天之后已经搞定。   教练是个目测一百六十斤的大叔,说起话来极有气势,虽然刚开始看着有些可怕,但是说了几句话之后我发现他是个很幽默的人。   我一个从来没碰过车的人,他二话没说就把我赶到驾驶员的位置,说了离合刹车油门的位置之后,就让我开车。   “教……教练,我啥也不会,咋开。”   “开开就会了,来来来,我说着你操作啊。”   在他的指导下我提心吊胆的挂着一档滑行,开了一会发现还好不怎么可怕。   排队等别人练的时候也在想动作,一边想一边比划。   学妹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说:“学姐,你干啥呢?”   “活动筋骨,活动筋骨哈哈。”没有说练太极拳是懒得解释。通常我跟别人说我练太极拳,其他人第一反应是啊哈哈哈那个不是大爷大妈打的,你怎么喜欢这个。我就得从太极拳的起源讲起,讲太极拳是武术的一种,讲大爷大妈那种偏向于健身操,讲我是怎么走上练太极拳这条不归路的。后来就实在懒得解释了。   喜欢的人和事,阴差阳错,终究会遇见。即使所爱隔山海。   如果没有姚路远,如果那天我没有去瞎逛,我现在又会在干些什么呢?   大概跟他在一起久了越来越心有灵犀。姚路远的电话。   “我在练车,你下班了吗?”   “我去找你吧,下班了。”   我知道我练车的地方离他实习的公司很近,大概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一会儿他就过来了。   教练刚好有事离开了,他跟着我上了教练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一边瞎指挥一边给我传授经验。   说实话他的小方法很好用,比如倒库的时候怎样把握距离。   坐在公交车上回学校的路上我问他,姚路远有时候我觉得你是无所不能的,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然后呢?”他很嘚瑟地看着我。   “我去学啊!”我装作很气愤的样子。   他不理我只抿着嘴笑。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说:“看姚师父最近教我拳这么辛苦,徒儿献上一点小小的心意。”   他很期待地打开锦盒,是我刻了很久才刻好的印章。   他拿着印章看了很久然后问我:“你刻的。”   “当然啊。”   姚路远的开心的像个孩子。过了很久很认真的贫嘴说:“我女朋友怎么那么多才多艺,好担心她被抢走啊!”   窗外夜色已经落下来,花灯初上。我打开窗户吹着凉风。   一直以来很喜欢在晚上坐着车吹风,有一种看遍浮世万千的感觉。   更喜欢跟他在一起这样坐着。   他牵着我的左手,我右手拿出手机看消息。看到他的朋友圈发了一张图。是刚刚他拍的窗外。配的文字是我前几天在翻译课上拍给他的。“浮世万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与暮暮。”   感动过后,我坐等评论。   姚路远以往的朋友圈全都是逗逼型,各种搞笑的图片和段子。偶尔也跟我一样发发好看的图片。这次却画风突变。   果然一会儿教练说:“路远你脱单了?!擦,怎么我们都不知道。”   江漓漓:“教练,我们都知道了……”   教练:“什么情况!”   姚路远:“教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们都是自己看出来的。”   我没忍住,回复了教练一个咧嘴笑的表情。   舒启阳也来凑热闹:“嫂子来了。”   接着教练在群里嚷着要姚路远发红包以抚慰他受伤的心。姚路远一下子发了二十几块。   “姚路远你土豪啊!”只抢到一块一的我十分不满。由于土豪姚路远群里一派和谐的喜气洋洋的景象,接着教练又发了一个红包。   “预祝大家比出好成绩。”   我心里打鼓一样一下,是啊,快比赛了。 ☆、比赛   “不知不觉,后知后觉……”我一本正经地哼着周杰伦的龙卷风。   姚路远拧开酸奶瓶递到我嘴边说:“这歌不吉利,换首。”   我刚咽到嗓子口的酸奶差点喷出来:“哪儿不吉利了?!”   “不知不觉你已经离开我。”   我乐的不行。“这不是想着明天就是比赛了,不知不觉后知后觉就要比了!有点……紧张。”   “这个时候就需要你男朋友我了。来我给你传授传授经验。”   教练交代我们了很多,给每个人分好衣服,千叮咛万嘱咐好好对待这些几千一套的比赛服,然后定好时间明天一早集合。今天的训练也早早结束。刚刚好是周末,所以也省去了向辅导员请假的麻烦。   此刻我正在被姚路远拉着去超市买东西的路上。   “大哥我明天就比赛了哎,说好的传授经验你带我逛超市这不好吧。”   “缓解紧张情绪啊,想吃什么吃什么,你一吃东西就不紧张了。”   这话倒不假。问题是我哪儿敢胡吃啊。   “明天只穿比赛的衣服会有些冷,给你拿一包暖贴,膝盖跟肚子上贴好。然后记得化妆,会精神些。”他一边从货架上帮我拿暖贴一边说。   我脑补了一下姚路远化妆的样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不用看我,我天生丽质,而且太极拳男生不需要画什么妆,只画了眉毛。不过你明天可以看看舒启阳他们那些男生的妆,一定会惊艳到你。”说完又向我挑了挑眉。   第二天一大早就蹑手蹑脚地爬下床来化妆。手生,本着既然太极拳男生不需要画那么女生也随意一下的原则,打了底画了眉毛搞定。   特意吃了不那么油腻的而且有营养的早饭,鸡蛋白粥加榨菜。   然后到了集合的地方。没想到姚路远已经在了。   我迅速地扫了一眼大家,发现大家都没化妆啊,于是怒目而视姚路远:“人家都没化妆啊,我……我这会不会很奇怪啊。”   漓漓笑着凑过来,给我看了一眼她的包。妈呀全是化妆品。   “林亭,你这花了个淡妆呀,我们到那边再画就好了。”   不等我回话,姚路远说:“林亭的项目是第一个,我怕她来不及,到时候你给她补个口红就好了。”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场,对于比赛也是一头雾水。还好姚路远在。车上我不停的问他怎么上场之类的问题,他很耐心地一点点回答我。   “上场之后抱拳礼,下场之后最好也行一个。注意两分钟时长,如果可以,我会提醒你的。”   我一点点地记着。然后彩排一样的在脑子里把流程过了一遍。   好像有了姚路远,一切都不用我自己操心了。   化妆的时候。漓漓给我吐完口红。姚路远说:“淡一点,烈焰红唇不适合我们林亭。”所有人一起给了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姚路远一个大大的白眼。我极力忍住不让自己笑以免花了口红。   然后是检录,姚路远完全代替了我,喊到我就答到,我披着件外套跟在他屁股后面。好不容易检录完第二遍到了另一个休息室去热身准备。他让我脱了外套拉伸一下。   “差不多到上场前身体微微要出汗的感觉最好。”地毯上拿着各种兵器热身的人都有,九节鞭打出嗖嗖的风声,我赶紧找了个安全地带。几组蹲起,走了一会儿太极步,拉了韧带。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之前很喜欢姚路远的比赛服,奈何那是男生的,女生的是红色梅花。罩纱是金边素色。我理了理衣服。   看向姚路远,他拿着手机好像在拍我,于是伸手向他比了个“耶”。   第三次检录。跟着上场。等候。   站位。我是一号。   这时没出息的我心脏居然开始“扑通扑通”跳,大脑一片空白。   “滴”的一声,然后比赛音乐响起。   起势。屈身下蹲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腿在抖。野马分鬃,上步,分手,我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胳膊也在微微的抖。一下子慌了,更加紧张。   完了,该不会就这样抖下去吧。   抬头,白鹤亮翅。   这时我看到姚路远的身影。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朝我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他不停地做“慢下来”的动作。我好像听到他说:“慢下来,慢下来就好。”   大概一分钟的时候,我又听到看台的方向传来的声音。“林亭加油!虞大加油!”   就在那时,我心中仅存的一点紧张也被一种责任感、使命感、自豪感取代了。我脑海中有的只是一招一式。   两分钟,提示音响起。   上步,抱拳。然后我不知怎的,转身向观众席,抱拳行礼。   一下来一大群人围着我,我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在问我什么。我只是笑着说:“我好紧张啊,前面打的时候都在抖,你们看见我抖了没?”   教练说:“不错,刚听了你的成绩分数挺高啊,没看见你抖。大概实力跟大神们差距还很大,但是气场我感觉你是全场第一。气质上压倒她们哈哈。”   原来分数已经念了么,反正我也没什么概念,随它去吧。这时我才看到坐在位子上的姚路远。大概盯了我很久了。   “谢谢你。你来了我一点都不紧张了。”我坐到他旁边。这时感觉真的是一身轻松。   “你比赛,我比你还紧张。”他长叹了一口气。   整整一上午感觉嗓子都要喊哑了。每到我们这边有人比赛,姚路远带头,大家拼了命地喊“加油”。   姚路远全程讲解,给讲各种兵器,讲哪个人厉害,讲谁谁谁哪里失分了。每到虞大他就安静下来,我抓着他的手看的提心吊胆,生怕队友失分。   自选太极拳比的时候,我们那一组的成绩出来了。“第四名,虞大林亭。”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姚路远,满脸的不敢相信。   他却只是微笑着看我。   漓漓一把拉住我说:“林亭你厉害啊,省赛第四,你才练了多久,哇受我一拜!”   教练也很开心:“可以可以,不过别骄傲,还是那句话,你气质占了很大优势。”   平生最喜欢别人夸我有气质,教练这句深得我意。   姚路远来了句:“有气质这点,随我。”   教练:……   比赛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几个人发挥失常,然而虞大的成绩还不错。   我们正经拿着证书奖牌拍了几张照片后,就一起去学校里面撒欢儿。   我跟姚路远无比兴奋地拉着舒启阳他们几个画的无比妩媚的男生合照,绿色蓝色眼影远看确实精神。被他们吐槽我被姚路远带坏了。   躺在别人家学校的草地上各种奇葩造型拍照。包括把姚路远跟教练扔起来。我拿起手机偷拍了姚路远很多张。   想起跟姚路远还没有正经合照,不太好意的让漓漓帮我们拍。   “摆个太极造型。”我朝他递了个颜色,然后摆了一个最喜欢的单鞭。   这货却给我指出来那儿不对这儿不对。   终于合他心意之后,他一屁股坐在我面前,喊漓漓拍照。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张谜一样的照片——女生一本正经地做着“单鞭”,男生二傻子一样盘着腿坐在她前面,笑靥如花。后来我把这张照片当了屏保。姚路远却把他之前拍的我傻笑比“耶”的图片用来当屏保。   晚餐自然是大吃一通。   武协必备菜品,n盘花生米,绝佳下酒菜。   大家不管男生女生都一起喝着酒敞开胸怀聊天,这种感觉真的有一种穿越感。   我偷偷瞥到坐在我旁边的师兄拍了照发了一张合照,配文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他跳跃时落地失分,与冠军失之交臂。   李白的《侠客行》伴着大家略微嘈杂的说话声,伴着我微微发热的脸在耳边响起。   我看着我眼前的这些人,觉得他们都很配得起“侠客”这个称号。 ☆、岁月   比赛过后的时间似乎过得更快,元旦过后就是期末,期末过后便到了年前。   虞城虽然冷,却不下雪,下雨时总是冰冷的雨水拍在脸上。   很多事情缠在心头,感觉千丝万缕怎么也树梳理不出头绪。   在家呆了十几天就来了学校,准备下学期考研。然而专业和学校还是没有确定。驾照只考出了科目二,也还要抽时间练车。六级好不容易低分过,接着是考研英语。   如果不考研,大三下学期就去实习了,会比我们轻松一些,还有钱可赚。比如洪姗。学霸继续在寝室孤军奋战,我跟老覃又“在一起”了,每天寝室、食堂、图书馆三点一线。   还记得我单身那会老覃时不时撒狗粮,她已经脱单了,然而却时常嚷嚷着要跟我一起去复习。我问她为什么不跟男朋友一起,她支支吾吾半天说:“就是吧,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完全学不下去。”那时我还喜欢宁可,忆起某次在学生会办公室坐在他旁边看书,注意力跟心思完全都在他身上了,根本看不下去书。于是感同身受地猛地点头:“对对对,我特别理解你。”   这时洪姗覃甜甜异样的眼光都紧紧盯着我,半天老覃憋出一句:“你有过这种感受吗?”   气的我猛地喝了好几口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同理没谈过恋爱不代表没有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坐过呀!   后来我却慢慢地发现,跟谁坐在一起才能学的下去完全要分情况而论。比如跟学霸在一起就绝对会受其感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而跟老覃在一起,多半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聊起天儿来。姚路远偶尔陪我自习,他看书,我刷题。有时候实在学不下去了,就各种给他捣乱,拉着他在本子上画五子棋。有时候却莫名的心静,感觉跟他在一起很安心。   这一学期我们专业已经没什么课了,给自己定下每周三次去武协锻炼的目标,然后全部时间都在图书馆和自习室自习了。   姚路远依旧是实习,在一家公司做程序员,看着他下了班就悠闲地练拳看书,我却忙得晕头转向,心中愤愤不平。   科三练了几天开始考试,练的时候就被教练一直夸,当做正面教材。结果信心满满地去,上了车却开始紧张,踩着离合的腿开始发抖。我想起之前参加武术比赛时也是这样,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望向旁边,他也不在。   华华丽丽的挂了。   那时真的是感觉受了天大的打击一样。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即使某次考试没考好,多半也是因为自己没好好学,更不用说挂了。再加上补考要再花时间,要交补考费,心情更加难以描述。   不想去找姚路远哭诉,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什么事情都要靠他,连勇气都要他给。   想了一圈想到宁可。刚好之前想问他关于考研的事情。   大致描述了一下我的悲惨遭遇。   “嗯,你就这么想,你要是考不出来,世界上就少了一个马路杀手。”这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专业的话问过老师基本确定了是现当代文学方向,但是我不确定是考哪个学校。是考回家去还是留在这边,虞城师范挺好的,但是……”   “这个我只能说是建议吧,至于去哪儿还是你自己决定。毕竟你家里也只有你一个女儿。”宁可给我大致分析了一下各个学校的利弊,我也在心中权衡了很久。   或者……不考研呢?   我没想到最终给我的去留一个答案的既不是姚路远也不是宁可,而是洪姗。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幸好我机智,一猜你就在奶吧。”一抬头姚路远一脸不满地站在我面前。   “我……”本来只是想装一下委屈,结果真的就眼泪汪汪了。“我科三挂了,人生第一挂。”   他见我眼泪都要掉下来,很着急地坐到我旁边,轻轻地摸了几下我的脑袋,“多大点事,谁考驾照不挂几次啊,没事没事。”   “你没挂啊。就感觉自己心理素质怎么那么不好呢,武术比赛也紧张,驾考也紧张。”我依稀记得姚路远第一次开车载我的时候跟我嘚瑟过,他一共学了二十天就全部一次通过了。   “我那是走运呗,我也紧张啊!其实紧张是一回事,真的不够熟练是一回事。你要想,你现在花在补考上的时间和金钱,是为了将来你能够不出任何事故。”   想想也是的,平时练的时候虽然稳,但是只是规规矩矩的按套路来,没有很灵活的运用。   “那我要是再过不了呢?”   “那就一直补考,直到你过。”他很认真的看着我。   回寝室的路上突然想喝桂花酒,拉着姚路远去隔壁便利店买。   他虽然总是教育我出去吃饭不准喝酒,却很赞同我平时跟他或者在寝室喝喝小酒,毕竟度数不高,喝的也少。   桂花酒想喝,青梅酒看着也不错,索性一起买了。   一进寝室的门,难得她们都在。见我手上提了两瓶酒,学霸难得的提议开寝室座谈会。   大一那会儿事情少,我们玩的兴致也高,于是常常开“寝室座谈会”,要么买一堆零食吃吃喝喝,要么买来酸奶水果,做什锦水果沙拉,谈天说地,谈人生谈理想,谈喜欢的男生,偶尔八卦一下。学霸对此兴致不太高,有事手捧英语书看书,有时心不在焉地回我们几句,只偶尔的参与其中。   大二之后就很少很少了。   我们摆好垫子,我给她们都倒好了酒,洪姗贡献出巧克力。窗帘一拉,不开大灯,只开了两盏台灯。微黄的灯光下我们盘着腿坐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离别。   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而姚路远马上就要毕业了。   我猛地喝了一大口桂花酒,“其实我觉得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你看,当初我高考失利,来了虞大,结果发现虞大还不错。还遇见了你们,那个话怎么说来着,遇见爱,遇见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见了解。”   老覃赶紧把我打断:“哎哎哎,作为一名学文学学语言的大三学生,注意语句的语境啊。人家这话说的是爱情,你这么说我好方啊。”   学霸难得接话:“其实友情也差不多,难得的是遇见了解。有时候我就觉得,爱情和友情,不同于需要血缘维系的亲情,其实差不多。”   洪姗点点头,她不喜欢桂花酒,只喝青梅酒。   “也许我还是要回去吧。大学没有白来虞城,很幸运一直在遇见。我觉得我的大学意义可能就在这儿吧,一直遇见不同的人,和他们发生不同的故事。很有趣。”一直以来我都这样想,连姚路远也是一种遇见,只不过我更愿意觉得那是久别重逢。   洪姗问我:“那你决定考哪儿了吗?”除了学霸,我们都还没有定下来。   我摇摇头,问老覃。   “我们两个都想考去西大,现在他已经考上了,我如果考不上,大概就留在虞城找工作了。”那以后呢?我没问出口,如果老覃留在虞城,两个人异地恋,再以后又怎么样呢。她没说,就像我不敢想,如果我留在虞城,我妈怎么办?如果我回家,跟姚路远就异地恋吗?   “林亭,我觉得你可以留下来。在虞城发展机会很多,你妈妈现在也还算年轻。等有了条件可以接她来啊。这些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我只是觉得,你如果回去,会后悔。”   会后悔。   在虞城,我有了朋友,有了爱的人。我依然爱我的故乡,却觉得跟虞城有一种说不出的缘分。   虞城师范。我心里默念。    ☆、疾病   每天趴在桌子上刷题看书,闲下来的时间就看看手机上的消息,跟姚路远聊聊天。   这样的生活直接导致了我腰疼脖子疼颈椎疼背疼,每天起床之后头也疼,身上也不舒服。   姚路远劝我去看看医生,我满口答应着,说已经去校医院拿了药,没什么大事。   实际上我哪儿也没去。   校医院的医生只要你说哪儿哪儿疼一定会给你开膏药,而且全是某某牌的。奈何我的过敏体质导致我对大部分膏药都过敏,完全用不了。去大医院的话一定得挂专家诊,普通诊的医生多半跟校医院差不了多少,而专家诊不仅贵而且要预约啊什么的及其麻烦。   想来想去,决定多锻炼一下,每天都去武协跟他们拉练体能,伸展下筋骨。去了三天,感觉效果不错。另外上自习的时候坚决不带手机,休息的时候就去学校溜达几分钟再回去。   跟姚路远感叹:“手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啧啧啧,你看我用了一周时间摆脱了手机,现在一身轻松啊。”   “那我采访一下你,摆脱的过程是不是特痛苦?有事没事是不是都想找手机玩,不玩是不是特难受?最重要的是,没办法时时刻刻跟你男票发消息是不是很痛苦?”他笑嘻嘻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恰恰相反。没了一个碎碎念的男朋友,简直爽到不行。”   跟姚路远吃完晚饭之后回了寝室。打开手机一看,吓了一大跳。   十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我妈、我爸、小姨的手机。   我心里有什么不好的念头闪过,哆哆嗦嗦地拨回了我妈的手机。   过了很久才接通。是小姨的声音。   “林亭,吃饭了吗?”   “我吃了,小姨。我妈呢?”我急的不行。   “本来你妈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跟你爸觉得还是跟你说了吧。”小姨的声音居然带着哭腔,“你妈妈心脏病……现在在做手术。”   我感觉身体一下子变得冰冷。   她跟我说着什么,说她看那个手术的风险很大,想着无论如何我也还是回去一趟看看我妈。   小姨是姥姥家最小的,一直都被妈妈他们宠着,结婚之后被姨夫宠着,到现在依旧是玻璃心。我虽然手已经在哆嗦,却强装镇定安慰她,“小姨,你别哭啊,我马上就买回去的机票。医生一般都会夸大风险的。”   挂了电话,不敢想太多,拜托老覃帮我请了假,匆匆买了晚上十一点钟的机票,准备飞回去。   思绪满天飞。   到医院已经是凌晨三点钟。我感觉从来没这么累过,好像一闭上眼睛就能睡过去,然而一闭上眼睛,各种思绪却会袭来,害怕妈妈离我而去,害怕手术不成功。   “林亭,没事了。你妈在重症监护室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爸爸比我上一次见他好像更加苍老和疲惫,大约是因为妈妈的手术。   他劝我去休息,我骗他说飞机上已经休息过了,然后焦急地问她妈妈的病。   幸好是虚惊一场。   “钱呢?手术费用多少啊?”   “林亭,你妈这些年攒的钱够了,你放心。”他好像有很多话说,想了很久还是跟我说了。“爸爸知道我对不起你跟我妈……”   “您知道我最不爱听您这句话。”我打断他。   “好好好,不说。我写的剧本卖出去了,赚了不少钱。给你妈了一半,你妈说这些钱留着你以后用。平时发发稿子赚的钱也不少,爸爸每个月可以给你打点零花钱。”   从前他没钱的时候,我所有的一切花销都是妈妈给的,现在他有钱了,我也不想接受“施舍”。   我趴在床边看着天边好像要露出鱼肚白。“不需要了,妈妈要的话,就留给她。我不需要。”   他知道我性子向来是这样,虽然多数时候没脾气又心软,但是对于心中耿耿于怀的人和事,一点情面都不留。   几天之后妈妈转到普通病房。   我们去的是省城医院,幸好离小姨家近,我每天都去小姨家做饭,出完之后再带去医院给妈妈吃。   在医院的时候除了跟妈妈聊聊天,多数时间很无聊,于是就听其他病床的家属聊天。各种人情世故,世间冷暖,就在病房里。   姚路远的电话来了很多次,我坚持不告诉他妈妈在哪家医院,我知道,在我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他想陪着我,他想帮我,但是我不能总是依赖他。   又是他的电话。我跟妈妈打了声招呼,出去接他的电话。“等你回来,我们去吃你最爱吃的那家甜点。”   我答应着。   身后一阵骚动。   然后是经久不绝的哭声和叫喊声。   我握着手机愣愣的站在走廊尽头,看着另一边的病人,亦或是死者家属扯着医生护士拼命哭喊。   “昨天人还好好地呢,刚送……刚过来怎么就这样了啊,我的儿啊……”   这一层住的都是心脏病人,很多人,也许进了手术室就出不来了。   我别过头去,不愿意也不忍心看这个母亲的哀嚎。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才是最痛苦的吧。   突然想起自己还在跟姚路远打电话。   “路远,”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他,“我现在才觉得,人活一辈子,最重要的,一是活着,二是健康,三是快乐。身体真的特别重要,名和利,都不算什么,我们所追求的那些,或者说我所追求的那些,不算什么。”   他淡淡地说:“我觉得一是快乐,二是健康,三是活着。有多少人,因为不快乐活着不健康,选择了死亡呢?”   “但是,有些人活着,就是给了其他的人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有些人,只要你知道他在,就够了。”   我第一次很认真的考虑人生和活着,考虑活着的意义。这时我突然觉得,我们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我们离去是摆脱痛苦,可是却给别人带来痛苦。   每天在网上搜菜谱,然后变着花样做菜,连小姨一家都说要被我喂的肥了。妈妈胃口也很好,恢复的也还不错。她每天必定要跟我说两件事,一是催我回去,二是找男朋友。   “我的病没什么事了,再怎么样还有你小姨一家和你爸。你学习不能耽误啊,这不是快考研了,你说你这要是耽误了妈妈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我只管嗯嗯嗯。   “男朋友抓紧时间。大三了还没有,以后更不好找……什么,有男朋友了?怎么没跟我说啊。”   “觉得还没确定下来,就没跟您说。”说这话的时候我居然有些心虚,明明心里已经认定姚路远了。   “叫什么?”   想起室友总结的父母问关于男朋友的问题集合:“叫什么?多大啦?家是哪儿的?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父母干什么的?”   果然我妈也在走这个套路。   “他叫……”   “姚路远”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姚路远。   不等我反应过来,姚路远已经把鲜花放到橱柜上,然后把果篮塞到我手里。   “阿姨好,我就是林亭男朋友。我叫姚路远。”   我妈也被突如其来的女儿男朋友搞蒙了,但是她很快的恢复正常,拉着姚路远问东问西。   我只好自顾自的去洗了水果,然后问护士要了一个花瓶把鲜花插上。好像我都没有送过花束给妈妈,她一向节俭,就算我买了,大概也会“责备”我乱花钱。   好不容易等他们聊完,我拉着姚路远出去,无比想知道他这次又是怎么找到的。   “你爸。你爸送我们那次,我看到车里有他的名片,随手拿了张。”   原来是这样。   “其实真的没必要,这些事我跟我家里人处理的好的,关键是我妈没事,我原来是挺紧张难过伤心的,但是现在……”我想跟他解释清楚我为什么坚持不让他来,他却突然攥着我的手腕,紧紧地攥着。   他皱了了皱眉,“林亭,你担心你妈妈,我就不担心你么?我很担心你,很担心。你要强,心却是玻璃心,我很担心你有什么压力不说出来……那种感觉,你不知道。”    ☆、毕业歌会   这个世界最有趣也体现着它最大的恶意的一点是,你所担心的事情往往不会发生,而那些发生的,往往就是意想不到、突如其来。   正如我考虑过千遍万遍我妈妈如果有一天出了意外怎么办,但现在她身体很好,手术之后整个人愈发精神了。正如我考虑过如果虞大的研究生考不上怎么办,我却没想到有一天我根本没去考虞大的研究生。   虞城多雨,这个学期却出奇的旱,整个省都旱。我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自然还算习惯,老覃他们就叫苦不迭了,有事没事就上火,脸上也不舒服。   太阳持续晒着这片江南的土地,连学校的湖都干了一半。   姚路远却淡定得很。   “不会就这么干下去的,即使时间会有点长,也总会恢复正常。”   我笑笑,反正我觉得这样多出出太阳,被子也晒的干,衣服也不会发霉,还不错。   大二的时候听一个武协的师兄介绍考研经验,那师兄是练醉拳的,膘肥体壮,走路十分有气势。连跟我们说话,有时候都感觉他要吼三吼。   “考研吗,其实不用早准备的,□□说了,不能打持久战,战斗力不强的。你们大三下学期准备就行了。”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问他:“那很累吗?”   “看怎么说,你看考研不像高考有老师给你把进度重点等等一切都搞定,这些都要你自己去搞,会有点心累的。不过大家都没了高三那份心,要是各各都跟高三一样学,那我估计大家都名牌大学了。”   我们几个大二的听的云里雾里,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真的是只有经历了才知道什么滋味。   比如此刻的我们,就是心累的滋味。   高中的时候面对我最讨厌的数理化,我曾默默地发誓,如果我有生之年可以不用学,我愿意……记很多很多本书上的单词。   然而此刻考研英语摆在我的面前,我却完全不想理。   鼓起勇气翻开书,满眼不认识的单词,头疼的不行。又放下。   各朝各代的流派、著作、作者、风格加起来好几本书,尤其是风格,完全混掉。   此刻才后悔在过去的几年里没有把古代文学好好学扎实。考研应该从大一抓起!   不知道是天气太赶还是我背的太用力,即使背一段时间歇一会,嗓子还是哑的不行。   “公安派,代表人物……”代表人物是谁来着?!   如此场景不胜枚举。   比背书和刷题还让我烦恼的是学校里愈加浓厚的毕业氛围。   每次经过空着的教室或者在教学楼里走一遭,总能看见穿着整齐的衣服拍毕业照的毕业大军。坐在图书馆里,也常常听得见图书馆门前的欢呼声——大四的在拍毕业照。   我想象着他们穿着学士服扔着帽子欢呼的场景,想象着姚路远在其中的样子。   路过图书馆门前的时候,校会在摆摊。   是每年都会有的草地毕业歌会。我记得每一年都会有,舞台不大,却很有情怀。   想起第一次遇见姚路远,想象着这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第二次遇见他,印象不好,有点痞气有点厚脸皮,还有点小可爱。后来遇见温文尔雅的他,遇见邪魅狂狷的他,遇见那个让我百分百信任,想跟他一直一直走下去的他。   我之所以这样眷恋和温柔的回忆,居然是因为不确定我们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患得患失,是我最大的毛病。姚路远就绝不会。   “学姐,学姐,你要参加吗?有免费的饮料喝哦!”   我属于夜猫子类型,即使白天死活学不下去,晚上还是能狂刷题。考研时分秒必争。   刚想拒绝。却想到,我跟姚路远好像还没有在学校看过演唱会,何况是最后一次了。   “嗯,我去的,麻烦给我两张。”   跟姚路远说的时候,他很高兴。“本来想约你还担心你不去呢,我听老覃说你最近背书背的挺崩溃的。”   我吃着饭一着急一不小心咬到了口疮。疼的龇牙咧嘴。   “可不是,你没看我嗓子也哑了。而且我从小一着急就上火,一上火就长口疮……哎,你什么时候听老覃说的啊?她最近不知道干啥下午都不跟我一起去自习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西瓜霜含片给我。   “她最近跟我在一起,所以就不跟你自习了呗。”   我懒得理他,赶紧拿了含片塞嘴里,效果不错。   没想到姚路远诚不欺我。   毕业歌会的草地上我跟老覃男朋友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学……学长,甜甜呢?”   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啊,发消息不回,只说让我跟你坐一起,安心等她来,说开场十几分钟之后就来。”   姚路远这货也是这么说的!   这俩人不会真的“私奔”了?!没敢跟老覃男朋友多说,我借口去拿饮料出去溜达了几圈,还是没见到他们。   回来的时候成功忘记带饮料。   “没事,我去拿吧,给甜甜和姚路远也拿着。”   我俩面前摆着四瓶饮料呆呆的看着表演开始。   一首吉他弹唱,十佳歌手演奏的,泪点满满。   第二个节目是留学生们表演的,很high。   如果姚路远在我身边,一定会跟我一样举着荧光棒一起呼喊。他喜欢安静的音乐,却也喜欢这样有节奏感的舞蹈。   第三个节目前报幕的是艺术团的社长:“接下来为我们表演的这两个人很特别,特别在,其中一个是我们民乐队的,一个是兄弟社团武协的,代表我们民乐队演奏《高山流水》,送给他们的知音。”   姚路远跟覃甜甜上场的时候我目瞪口呆。   一边老覃的男朋友一口果汁差点喷出来。   老覃是民乐队的,弹古琴,常常在学校表演。   然而姚路远,我只知道他会太极拳,想着以他的性子不会在这儿给大家打个太极。虽然古琴配太极拳挺完美的。   他依旧淡淡的负手站着,隐约看到他拿的是箫。什么会吹箫了?   老覃开始弹琴。这首曲子我听过,是有一次老覃搞到了一个古琴社的门票,喊我跟姚路远去听。后来还特意下了这首曲子,很喜欢。   姚路远从背后拿出箫开始跟老覃合奏。箫声和笛声配合的恰到好处。   此刻他看着我,我大概第二次成了他的小迷妹。   他的箫声像他这个人一样,初听着淡淡的,仔细听来,我已经泪眼汪汪了。   一曲毕,掌声不断。   他拿着箫朝台下鞠躬。我听到旁边的两个女生尖叫:“啊好有气质!”   我乐开了花。   老覃男朋友说:“原来给我们这个惊喜呢!我去找找甜甜,她拿着古琴。”   “饮料!”我递给他老覃的饮料。   我知道姚路远一定会过来找我,所以坐在草地上等他。   “惊不惊喜?”他一屁股坐下来。   “还行吧。隐藏的挺深啊。会吹箫也不说,跟甜甜准备了这个也不说。”   “低调一直是你男朋友最大的优点。是甜甜她队长找的我。我觉得不错就答应了。”   “你知道吧,你跟甜甜开始没来,他男朋友还真的以为你俩私奔了呢。”我很帅气的把水给他拧开递到嘴边。   “没事,此刻,他们俩正在……”姚路远贱贱的笑着,两只手比划着,食指跟食指打着圈儿。“那我们要不也……”   我嘿嘿嘿几声。“嗯,那我们就安心看毕业歌会吧。”   安静的歌声中,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像茶香。   我想今晚上大概还是没有星星,城市里永远是这样。   可是我一抬头,却遇上了月亮。   这样的时光以后就在也没有了。一思考,满脑子就都是考研的东西。   可以的,我一定会考上的。    ☆、别绪   冯老要去英国了,进修一年,然后等我们毕业再回来。   “也不知道赶不赶的上你们毕业。”他有些感慨的说。   走之前特意请我跟宁可吃饭,大概我们俩是他最喜欢的学生。我记得他说过,我最努力,宁可最有灵气。   平时对冯老没有特别喜欢,毕竟他是老教授的原因,远没有女神等其他年轻的老师有趣又跟我们合得来。但细细想来,认识宁可、认识姚路远,接触到武术,这些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和事,都和他有关。他对待学问的态度,对我们的包容,也无一不影响着我。   跟我聊了很多考研的事情,跟姚路远谈了工作之后,便跟我们告辞了。   我看着他微微有些弯的背,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我爸。   眼睛居然有些红。   宁可递给我一张纸巾。“林亭,你这容易伤感的毛病得改改,多大点事儿。”   我接过纸巾,本来还好好的,眼泪居然一下子掉下来了。“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生平最不喜别离。   又或者那时我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我再也不会见到我的导师了。他未如期归来,等他归来,我却再没勇气踏进虞大的校园了。   我跟很多人,尤其是姚路远说过我对欧洲小镇的喜爱,想着有一天或者出国交流,或者单纯地去旅游,一定要去看看。很久之后,我在西部的一所学校里,收到很多冯老寄来的明信片,和小礼物,我向他道了谢,那是我们最后的交集。   宁可难得来一次,我们约了李明亮,去商业街那边吃晚饭。   午饭刚吃完没多久,为了消化一下,我跟宁可先在奶吧坐了两个小时。   我喝着宁可给我买的最喜欢的酸奶,问他:“师兄,当编剧,或者专职写作,赚很多钱吗?”   “那要看你发展的好不好了。剧本如果买的好,那绝对够你吃一段时间。但是据我所知如果是那种网剧的剧本,其实也还好。”   我“哦”了一声。   爸爸走了。我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总之我知道他去为他所谓的“理想”奋斗去了。他的剧本据说卖给了一个大导演,这样下去,以后说不定能在一线城市很好的发展。然后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也许跟我一样大,也许比我大一些。我原来曾经想过他跟妈妈会复合,现在想来是异想天开了。   他的生命轨迹,与我们不同。   他也曾试图给我买很贵的东西,连我最喜欢的绝版的书,我也狠了心给他退回去。后来就不再有了。   我和他再后来的联系,不过是很多年后我在电影频道看一部已经下架的文艺电影,编剧那一栏,是他的名字。   李明亮也在实习了,校园里很少见到的他。   他跟宁可吐槽我天天秀恩爱。   “部长,我跟你说,我现在上班极少遇见林亭,偶尔遇见,每次都是她跟男朋友你侬我侬,你说让我们这些眼看大学四年都要打光棍儿的人怎么活啊!”   我瞪了他一眼。“哪里你侬我侬了。不就牵个手嘛!”   宁可笑着安慰李明亮还有机会,实习期间可以在公司找一个。   师兄说晚上还有点事要走。   “那林亭你吃完去哪?”李明亮问我。   “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呗,我们这些考研的命苦啊。”   “那会回寝室了。”我们三个走到学校的大门,宁可转身走了,李明亮也朝我挥挥手,却又停住。“你说要是我们俩也毕业了,我们仨得多久才能像今天这样再聚一次。”   我心里咯噔一下。却没有回答。   学霸的闹钟五点半响起。   洪姗动静很大的翻了个身,我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崩溃。   七点钟的时候我们三个磨磨唧唧起了床。   洪姗去上班,我跟老覃自习室。   期末又到了,处处可见勤奋的虞大学子。连自习室的位子也变得抢手起来。   老覃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考研政治必备语句。   “诶,支教,我感觉这个挺适合我们。要是考不上研究生也找不到工作,考虑下去支教。”她指着一条红色的横幅对我说。   “就那种山路十八弯的地方,我觉得我都待不下去,你肯定也是。”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的全部都是我考上研究生之后的幸福生活,也许能找到一个不错的、离姚路远很近的工作。工作日上班,周末或许可以去野餐或者自驾游。年假时去更远的地方旅游,一起读书、一起打太极拳、听他吹箫。   我把这些话转述给姚路远的时候,他笑的很开心:“然后再养一条狗。以后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打住,大哥你是不是想太多。”   “那你都打算嫁给我了,想这些不多吧。”   我被他说的居然脸红了。   “暑假去我家那边待几天吧,我租的房子刚好两个卧室。光闷在学校也不好,我去上班的时候,你在家自习。”姚路远在台城已经找好了工作,租好了房子,工资待遇都还不错,一切都很顺利。   我想了想,暑假反正得先回家看看妈妈,到时候再跟她说,于是便答应了他。   “对了,你在的那家公司,实习生里面有没有好看的妹子啊?”   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有,还挺多。不过比你好看的没你有才华,比你有才华的……不对,根本就没有比你有才华的。目前我还没遇到跟林亭同学一样有才华的妹子。”   我被他的口才深深地折服。赶紧解释说:“不是啊,是李明亮前几天跟我嚷嚷说天天见我都是跟你在一起,觉得无比虐狗。我想着实习的公司里应该都有好看的妹子吧,李明亮也不差,总有一款适合……”   “他”字还没说完,李明亮又出现在我们面前。   居然是跟一个还不错的妹子。   姚路远给我使了个颜色,我心领神会。   我跟姚路远牵着手走到他们面前。   “明亮,女朋友啊?”平时从来没叫过他“明亮”,这两个字一出口,我自己都差点笑场。   旁边的女孩好像有点尴尬,笑着跟他说有点事先走了。   剩下我们三个大眼瞪小眼。   “是一个大四的学姐,我老乡。这不是要毕业了么,请人家吃了个饭,什么女朋友啊。”李明亮没好气地跟我们说。   我满脸堆笑的跟他道歉。姚路远也觉得打扰了两个人不好意思,无比豪气的说:“兄弟,真的不好意思了,改天我跟林亭婚礼的份子钱你就不用出了。”   李明亮是老实人,不像姚路远一样没皮没脸。也不知道说什么怼回去,于是愤愤地走了。   “完了,估计他又要跟我师兄告状了。有可能还会怀疑我又换了个男朋友。”   “此话怎讲。”   “之前他问我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打得了太极拳吹得了箫。”我掰着指头胡说八道。   姚路远点了点头,“那你没跟他们说你男朋友还没皮没脸话特别多偶尔很轻薄?”   我:“挺有自知之明的……但是家丑不能外扬。”   我突然知道李明亮一直喜欢的人是谁了,就是他常常跟我们说的那个老乡学姐。李明亮很多时候像个孩子,正如宁可所说,他特别适合姐弟恋。宁可也试图撮合过我跟李明亮,奈何我们俩情同姐妹,完全不来电。   毕业季,分手季,我想大概也是别离的季节。有些人,真的不会再见了。    ☆、暴雨   暑假先回了家里一趟,妈妈催着我回学校赶紧复习。   统共呆了五六天,就收拾行李回学校了。   这个假期格外长,九月底才开学,被姚路远催着去他那儿玩,我却一直没有动身。一来不想打扰他工作,二来在学校复习的还算顺利,心没有浮躁,也不用换个环境散心。   在学校闷了两个月之后,还是决定出去散散心。台城那边还有些山山水水没去过,想去接触下大自然。   还没有跟姚路远说打算去,就接到他的电话。“林亭,你再不来的话,我就去找你了啊。”   想着先“调戏”一下他。“怎么了,想我了。”   “嗯,想你了,你来吧。”   “姚路远……你不按套路出牌啊。”要在平时他一定不会说这样的话,必定要跟我斗一会儿嘴。但每每姚路远说起撩人的情话,就格外撩人。   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显示最近几天都有大雨,我赶紧买了火车票,雨伞备好,生怕赶上大雨。   幸好出了学校就是地铁,到了台城,也是姚路远开车接我。   本着连上厕所的时间也不能浪费的原则,我随手拿出了书包里装订好的考研资料开始看。   姚路远从反光镜里看了我一眼。“把资料放下吧,不差这会儿,车摇摇晃晃的对眼睛不好。”   我只好随手放下。怕跟姚路远聊天他会分心,索性看向窗外。天已经阴下来了。看样子要下大雨。   群消息响起,是寝室的群,洪姗录了小视频。虞城的雨真的像泼水一般的下下来。南方虽然多雨,却从来都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来虞城三年,都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大雨。   “啪嗒啪嗒”的声音响起,窗外终于开始下起了雨,还好没有虞城的那么大。   后来新闻报纸和百度百科替我记住了这一天,台城洪水灾害的开始。我那时不知道,原来这会是一场灾难。   “我感觉这雨要下很久啊,你看上半年旱的厉害,雨水看样子是要补回来了,”他转了个弯,接着说,“我们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吧,下得再大就不好出门了。”   我赶紧答应。   姚路远直奔速冻区,被我一把拉住。   “我都来了,你还吃速冻食品啊。来,林大厨给你挑点好的食材。”   他恍然大悟,“可以,我要吃糖醋里脊、剁椒鱼头、油焖大虾、椒盐土豆。”   “你那儿有锅吗?”想着极有可能他家只有一口煮速冻水饺的锅。   “蒸的煮的炸的还有煮饭的都有,我妈给我买的。”   本着勤俭持家的原则,只满足了姚路远吃油焖大虾的愿望,然后买了其他蔬菜,又让他抱了一小袋大米。   等出了超市,我们俩都下了一大跳。   雨势比我们来的时候大了很多,夹杂着风,不断地落下来,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天也是黑黢黢的,云彩很低,看上去有点吓人。超市门前居然已经有了积水,大概是雨下的太急,水排不出去。路上很少有行人了,即使零零星星几个行人,也都是撑着摇摇欲坠的伞,小跑着赶路。   姚路远一只手拿着米,一只手撑着伞,我提着购物袋。整把伞几乎都在我这边,可裤子还是湿了个透。姚路远更不用说,上车之后我看见他头发都在滴水。   我们俩无比狼狈地回到姚路远的住处。   说好听点是两室一厅的房子,说白了,就是三个小间的房子,两间被用来当卧室,一间厨房兼客厅。虽然小,却被姚路远收拾的还不错。   “你用我手机给我爸发条语音,说我们俩安全到了,我怕他担心。你先换上睡衣吧,拿吹风机吹吹裤子,膝盖别着凉。我先去冲一下。”   不等我拒绝,姚路远已经钻进了浴室。   只好打开他的手机找到他爸爸的微信。   怎么说呢?爸爸,我们安全到家了?呸,叫叔叔才对吧。   “叔叔,我是林亭。姚路远让我跟您说下我们安全到家了。他去洗澡了。”林爸爸很快的回复了“好的”。   发完消息,换了衣服,却突然想起来考研资料还在车里。因为没有车库和车位,姚路远把车停在在了小区外面商铺边,我隐约记得临着地下停车场。   见他出来,我跟他说了资料的事。   他抓起雨伞就要往外走。   我听着窗外好像把玻璃都要敲碎了似的雨都慎的慌,赶紧拦住他。   “没事的,我先不看也行,而且那个是政治资料,我好几份呢。”扯了个慌,那是我整理很久才整理好的专业课资料。   从下午到晚上,雨一直没有停。练网络信号都断了,给老覃她们打了几个电话,信号也是时断时续。   姚路远也有点担心:“我感觉,这是要成水灾啊。从我出生以来就没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样。”   我安慰他道:“叔叔阿姨家里肯定有饭菜备着,他们又没有事要出门,不用担心的。”   早上七点,天依旧阴着,雨还在下。   姚路远的房间很安静,估计他还得睡一会。   不能再等了,我得去拿资料。再不去车也要淹了。   我穿上拖鞋,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轻轻地走了出去。   一楼的住户已经在排水了,门口堆了两层的沙袋。   “姑娘,这样的天气不要出去啊,听说已经有出事的了。现在电网都出问题了,赶紧回去吧。”一楼的阿姨好心提醒我,   我着急的不行,“谢谢阿姨,我没事,很近的,马上回来。”   我低估了外面环境和天气的恶劣,也高估了自己的抗风险能力。   水已经没到膝盖了。再往外走,深处居然快到腰了。我强作镇定,索性把伞当拐杖,淋着雨走。   雨水打在脸上让我睁不开眼睛。膝盖微微作痛。   好不容易快到了姚路远停车的地方。   我小心翼翼地淌水过去,看到眼前的一幕,心凉了半截。   街边的商铺全都关门了,路旁停着的没有开走的汽车,大都淹掉了半个车身,这还是在高处。姚路远的车多半也是要废了。   这时我才感受到水流好像越来越急,雨也越来越大,眼睛有点眩晕感,总感觉自己是在海里走,到处都是一片汪洋。   来不及想太多,满脑子想的是赶紧拿了资料,趁姚路远还没醒赶紧回去。我开了车,所幸车还打得开。   因为水的缘故车门打不开,我只好用力拉,“哗”的一声,车门开了。   我一个趔趄向后仰去。   我没想到明明是那么浅的水,我却站不起来。   嘴里鼻子里呛了水,眼睛睁不开。我扑腾着想站起来,却感觉自己随着水流一直往后走。   大脑在清醒的时候,我想到的和记得的居然是——我身后是一个大的下坡——停车场。我完了。   就在我要自我放弃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姚路远的声音,然后似乎有人捞了我一把。   醒来时四处都是白色的。   穿着军装的人过来跟我说了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我觉得一定是在梦里,可是眼泪却真真实实的不住地往下流。   我拔下针头往外冲,却又被什么人按住。几个人在我耳边又开始说着什么。   姚路远走了。他们说。   明明前一秒他还跟着我,发现我掉进水里之后冲过去救我。我身上还有他的余温的,怎么会走了呢。   有一瞬间我想就让我随他一起去吧。但是我想到了我妈,还有姚路远的爸妈。   我总觉得不可能的,姚路远一定在跟我开玩笑。   他们让我去见姚路远最后一面,我固执的不肯去。他一直都在,他在,我见了,就永远不在了。   医院里灯火通明,在洪水渐渐退去,交通开始恢复的那一天,我出院了。   而那时我的心却是冰冷漆黑的。而且,再也不会亮起来了。    ☆、终场   出院之后我回了学校。   学校里已经安排了给我做心理辅导。心理医生是给我上过课的老师。   他说了很多,说那是个意外,不是我的错。   “有一对父母,他们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出意外去世了,小的儿子为了救一个女孩也去世了。那个女孩深爱着他们的小儿子。如果是您,会原谅自己吗?”我问他。   他沉默了   但是他说:“那你知道吗?如果那个女孩也走了。又会有女孩的亲人父母朋友,为她痛苦。男孩的父母或许会再一次心痛,因为这个世界上能代表他们的儿子活着的,也只有你了。”   后来我拜托老师联系姚路远爸妈做心理辅导,事实上,灾后心理疏导工作已经有人在做了。但我还是害怕他们会想不开。   如果说我活着的动力是赎罪,那么他们呢?   我放弃了考研。转而去报名了支教。   我不敢面对在虞大的一切,害怕见到一切跟姚路远有关的东西。可是我只要在虞大,就总会想起他。   一草一木也是我们一起看过的。   我不再去武协了,甚至有时见到武协的人,我也要刻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可是那天我还是决定最后去跟武协告别。   所有人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熟悉的场地,脑海中姚路远带我一招一式地练太极拳的场景怎么也止不住,他的一颦一笑,他给我纠动作。   我那天几乎是哭着对武协的人说了那么多话。   我把姚家的地址留给了舒启阳,然后拜托他们去看望。   “以后我们会留在虞城,一定常去看他们,说到做到。”漓漓说。   我没有勇气面对姚路远的爸妈,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恨我或者原谅了我,我不敢知道。我不能允许他们原谅我的错误,也不能承受他们对我的恨。我只能逃避。以及,在我活着的时候,像对待父母一样对他们。   我拜托舒启阳交给他们一张□□,在我工作以后的每个月,都往里面打一笔钱。他们没有拒绝,我很感激。   后来的一个月时间我什么也没有做。完成了我的毕业设计。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西南支教。   室友们劝我,我摇了摇头。   我知道身边的每一个开导我,想让我燃气斗志,不再逃避,重新生活的人都是为我好。   但是没有人经历过我所经历的。   悔恨自责和日日夜夜的想念把我折磨的不成样子。我不是想要逃避,我是不得不逃避。   西南的气候有些潮湿,上次在水里泡了很久之后,风湿更严重了些,所以来到这边有很多不适应。   自己挑水,自己做饭。自己拿着村民给的除湿的草药熬水喝。   这边的民风很淳朴,孩子们大多又瘦又机灵。我教他们语文英语和美术。   偶尔带他们做做操,或者带女孩子跳皮筋。   男生眼巴巴的看着我们。一个小男孩说:“老师,你会武术吗?我想学武术,可以打坏人的那种。”   “我……不会。”我同样不敢再接触武术,不敢去想“武术”或者“太极拳”这些字眼,每每想起,又是钻心的痛。   有时候很害怕看天气预报或者灾害的新闻,看完之后一身鸡皮疙瘩。   他走了,我不知道他带给我的一切是不是也应该被深埋起来。   在这边带了好几个月,终于有来接替我的老师,我回了学校准备毕业诸多琐碎的事情。   印象中那几天就是吃饭喝酒和流泪。虽然别离不及和姚路远永别时万分之一的痛,但也足够我流干眼泪。等到我们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大家说了再见。   “林亭,你会回来看我们的吧。”洪珊说。   “也许吧。”   “没关系,你以后打算回家吗?我们也可以组团去你家玩。”老覃强颜欢笑。   “我想,先支教两年。然后回家。”   离开虞城,我去了西北支教。   绕了路回家一趟,看了妈妈。她只知道姚路远出了意外,却不知道其中的万千思绪。她没拦我,只说支教回来的话,工作好落实,而且是正式的老师。   我点点头。   去西北的火车摇摇晃晃开了好几天。路上我在想,我到底还会不会去虞城或者台城呢。或者有哪一天,等很多很多年以后,等我里的黑暗和疤痕消失殆尽,也许我会回去。   我爱西北远胜过其他地方。   虽然气候干旱,我好像也被强烈的太阳晒得更黑,但是我就是爱这里。   吃的很合我的口味,不像西南那边一味是辣,也不像虞城皆是甜。   这里的人,无论大人还是孩子,脸上好像时时都挂着笑,身上有一种能够感染周围的欢乐。   我跟着班上漂亮的小姑娘学会了当地的舞蹈,有时会跟他们穿上民族服装一起跳。   我参加过篝火晚会。晚会上同来支教的小伙子邀请我跳舞。我记得他对我说:“林老师,我觉得你很特别。好像对一切事情都淡淡的。身上有一种……禁欲气质。”   好像这些年所有人对我的评价都是不爱笑,有点冷淡这种,即使对深爱着的孩子们,我也总是淡淡的。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支教的时候常常收到信或者明信片。有武协的人寄来的,也有室友们的。   或者信里说说姚路远爸妈身体情况,多半是不错,附带他们集体爬山的照片。或者是室友们又一起去哪里玩,寄来了当地的明信片。   我依旧喜欢拍照。依旧到一处就喜欢品尝当地的美食。支教的假期,就四处去游玩。   本来想再教一年。   却收到妈妈的消息说县里最好的高中招聘老师,已经找好了关系,让我回家去应聘。   我只好回去。   因为这两年的教学经验再加上校长的关系,我很顺利的入职。   但我好像依旧很严肃,依旧不爱笑。   偶尔笑起来,总会被别人夸说我笑起来好看。这话我记得他也说过。   偶尔被介绍男朋友,我从来不拒绝去相亲,因为不想让我妈担心难过。   语文课堂上。   孩子们朗诵着《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我站在窗边,恰好望见操场上一个巨大的树下,一个年轻的老师带着学生学二十四式太极拳。   下课铃声响了。我却依旧在呆看。   “老师,我们居然要学这些大爷大妈打的玩意儿,可无聊呢。”班上最皮的孩子跑过来跟我聊天。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也学过。”   那年也是一棵大树下,他翩然而立。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   如果那时我上前去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亦或是不去学太极拳。是不是后来结局都不一样。   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会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在一起,波澜不惊的谈一段时间恋爱,然后结婚。   像世间所有俗套的故事一样,我们争吵和好,我们会有孩子,也许会离婚也许不会,总之,会在柴米油盐中过完此生。   就像我很多年前想的那样。终其一生,我们也不过是为了走向平凡。   我回神看那个老师打太极拳。背影好生熟悉。我望着他做完收势。他却好像看见我一般朝我的方向看过来。然后,微微一笑。   我一瞬间恍惚。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